“小崽子,装什么惊讶?你与祁家小子谋划这么久,不就是为了今日么?”
纪姝唇线凉薄,推开他毛茸茸的脑袋道,“我这条链子,终归拴不住你了。”
“等稳定下来,你做我的大妃。”李烈被推开,又大狗似的拱回纪妧怀中,用生涩的汉话道,“一辈子,也不要分开。”
“一辈子?”纪姝像是听到了什么绝世笑话似的,笑得东倒西歪,上气不接下气。
她抹了把笑出的泪,朝着李烈展示自己苍白的指尖道:“蠢货,我用这双手,杀了你亲哥哥!”
李烈不为所动:“他残暴,欺负我,侮辱你。他该死!”
纪姝的笑意淡了下来,盯着李烈许久。
那些关于九死一生、充斥着鲜血和屈辱的记忆争先复苏。纪姝眼里没有恨,只是彻底的冷。
一个死了心的、千疮百孔的人,哪还有什么爱与恨呢?
“我不会再回去了,李烈。”纪姝倚在狐裘中,轻飘飘道,“大殷只是让我觉得恶心,而你的国家,却让我痛彻骨髓。”
……
北上议和之事,定在小年那日启程。
天还未亮,挽竹清点好随行的行李和衣物,见纪初桃望着天边的微光出神,便问道:“殿下是担心议和迎亲的路途遥远,会颠簸受苦么?有拂铃和霍侍卫在,还有信得过的禁军高手一路护送,不会有事的。”
纪初桃轻轻摇头:“本宫担心的不是这些。”
她没想到纪妧会这么顺利地答应她随使团北上。
大姐不是不顾她安危之人,之所以答应得这般痛快,难道是因为接下来京城的局势会比边塞更危险?
莫非大姐的病,查出什么由头来了?
正想着,拂铃来报:“殿下,使团都准备好了,问您是否启程?”
纪初桃收敛心神,朝着皇宫的方向远远眺望一眼,深吸一口冷气道:“走罢。”
持着符节的使团队伍蜿蜒敬穆,在宫门下等候多时。
为首的是一名十七八岁的年轻人,生得浓眉大眼,颇为低调和睦,朝纪初桃拱手道:“永宁长公主。”
纪初桃并未见过他,但从他身上绯紫的王袍猜出,这位大概就是大姐从旮沓里刨出来的宗室子——即将奉命和亲的新封郡王,纪琛。
“安溪郡王。”纪初桃颔首回应。
“三殿下。”一身绯红官袍的文臣手持符节向前,端正行礼,眸中隐着内敛的光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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