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敏已经将前因后果想得透彻了,越想得明白,越是心惊,也越是心寒。在床上辗转数次,贾敏忍不住问:“老爷,我已经思虑清楚了,咱们多年无子,多半是二嫂子王氏害的。就是佑哥儿落水的事,不管主谋是谁,二嫂子也脱不了干系,不知老爷意欲如何处置?”
林如海也在思量这两日的事,自然没睡着,听见贾敏直呼王氏,知道贾敏已经选定了立场,便反问:“夫人意欲如何处置?”
贾敏叹了一口气,道:“我与王氏自来不睦,以前瞧在母亲的面上,我又已经出阁,便与她维持面上和气就好。谁知她佛口蛇心,竟做出这等千刀万剐的恶事,从今以后,我与王氏便是仇人。
只是母亲自小偏疼二哥,对王氏自然是爱屋及乌,这事若叫母亲做主,只怕母亲又是向着王氏,说不定为了王氏几个子女,反劝我将此事盖过去。
再说,我们已经离京七载,墨韵是我自己采买的丫头,王氏大可推得一干二净;虽说是孙宽家的给墨韵行了方便,到底不是主犯。至于陈嬷嬷,更是赖大娘的妹子,咱们离京这样久,当年的事,所有证据只怕早就抹平了,想来咱们一时半刻还不能叫王氏得报应。”
林如海也早想到这一层,而且他比之贾敏想得更深。王氏心狠手辣,到底是无知女流,格局有限,只晓得盯着江河日下的荣国府,不是妯娌攀比就是姑嫂攀比:“王氏,到底是个眼浅的,咱们家和大内兄的岳家,原本对贾政是可以帮衬的。她如今两家都结下深仇大恨,别说贾政,就是她膝下二子,也少了帮衬提携。”
贾敏却冷笑道:“她哪里是眼浅,她是过于自负,以为做下这等下地狱的事,还能不为人所知,自以为能将所有人玩弄于鼓掌罢了。瑚儿就那样去了,先大嫂子不就因此一病不起,也去了么?张家不满母亲的处置,也和娘家少了往来。王氏白拿了荣国府的掌家权,因收尾收得干净,最后瑚儿之死定的是意外,罚了赖总管和下人,就那样糊弄过去了,王氏不损分毫。王氏因得逞了一回,难免胆子就大了。如今佑哥儿遇到的事,不就和二十年前如出一辙?”
说到此处,贾敏被自己吓得忍不住打了个寒噤,接着道:“我只是不明白,大哥是世子,先大嫂是嫡长媳,原是挡了王氏的道。我在闺阁再与她有龌龊,出嫁之后不碍着她什么,她为何能下此毒手?”
林如海冷笑一声:“穷凶极恶之人,做事往往匪夷所思。不独王氏,古往今来多少恶贯满盈的人,其心思都非常人所能理解。我倒觉得佑哥儿的事王氏许不是主谋;但陈嬷嬷害咱们的事,多半与她有关,一来,许是你在闺阁时候与大嫂子交好,王氏怕你好了大嫂子有助力;二来,许是我长姐那样的身份,王氏担心你生了儿子,能入东宫做伴读;生了女儿,亦能结好亲,便猪油蒙了心,不想你好。这起人的心思若是好猜的,人人都像她那样恶毒了。”
贾敏一想到自家大姑子乃当今太子妃,也觉林如海这话有理。愤恨道:“我只恨一时半刻拿不到证据,不然定然将此等毒妇告到官府。”
林如海也冷笑道:“就算为了王家女的名声,王家也会用尽手段保她,王子腾现在是京营节度使,掌着京城禁军,就是几位亲王,也会卖他面子,没有铁证,一时半刻定不了王氏的罪。不过这等目无法纪,漠视人命的毒妇,做下的伤天害理事,定然不止这两件,以前是咱们不知道,如今咱们留了意,定能捉她个铁证如山。她欠我林家的,终有一日当偿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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