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稚水:“这倒没有。”
学子:“有就是有!大家都看到了,你难道还打算藏拙?正常人谁能不借助工具,一跳丈高?”
林稚水弹了弹纸,神色颇有些无奈,“你来看看?”
丁先生乐呵呵地走过来:“不如我来念一念?我也有些好奇,非神非鬼,人是如何跃那么高的。”
战文到了丁先生手里,他直接开始念:“话说,峨眉山有一猴孩,常年与山猿为伍,练就一身轻巧筋骨……”
这是一篇小故事,三四百字,详细描写了穷苦猎户雪天上山,在山上碰见猴孩,被赠予瓜果,因着猴孩身轻足健,猎户回去后,告诉别人自己碰到了神仙。
“……猴孩将身一纵,只听得风声雪声,不闻靴履响。猎户归家,逢人便说山上有神仙,踏雪……”
丁先生顿住。
听得津津有味的学子们心急,忍不住催:“后面呢,先生?踏雪什么?”
“难道是踏雪寻梅?”
“不妥不妥,意境虽阳春白雪,却和猴孩的野性合不到一块儿去。”
丁先生从回味中回过神来,轻轻地摇了摇头,“是踏雪无痕。”风吹来夹着薄雾的凉意,也吹来了哑然无声。
半晌,书写带刀黑影的学子打破寂静:“好啊……”他轻声,“好一个踏雪无痕,在下心服口服!”
有人起了个先头后,正如羊群总跟着领头羊去吃草,后边人亦开始纷纷发表感言——
“真不愧为学试第一名,一词道尽轻身,猴孩的轻灵之意跃然纸上。”
“妙,实在是太妙了,人可冬日踏雪访月,鸟可飞渡白山无痕,过往数千年,从未有人想过将‘踏雪’与‘无痕’结合,林稚水大才!怪不得那影子能一跃丈高,体轻到可以踏雪无痕,当然可以跳得很高。”
“踏雪无痕,踏雪无痕,太有画意了,四个字,猴孩身轻如燕的动作便映于眼前。无怪乎影子能做出相应举动。”
“妙及!妙及!”
“日后,我书写人物身体轻盈,动作轻快,再不用写长句,只需要短短四字‘踏雪无痕’就可以概括,省了不少时间,战斗时,少花一个字的时间,便能抢占先机!”
“能和这四字相比的,仅有达摩祖师一苇渡江了吧?”
丁先生抚掌:“不错不错,你们,你提醒了我!”
他哈哈一笑,将彩头平铺到桌面,取出朱砂笔,勾画去“那侠客轻轻如蛱蝶穿花,款款如蜻蜒点水,乍翱乍翔,跌宕生姿”,美则美矣,作为战文,恐怕才写完第一句,就要被斩落脑袋。划掉后,丁先生重新补上新字,就成了“那侠客踏雪无痕”,短促有力。
随后,丁先生倏然向林稚水深深弯腰,“一词之师,小老师,请受某一拜。”
林稚水有些茫然。踏雪无痕……竟然不是古时候就有的形容词吗?
所以,如果没有“踏雪无痕”,那是不是也没有“震耳欲聋”?没有“顺藤摸瓜”?没有“言出法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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