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云安捧着碗红糖水出来,笑眯眯的:“大牛哥越发能干了,听我哥哥说,大牛哥如今单管着一处炭窑?”
热乎乎的糖水喝进肚,这话又挠到了她的痒处,胖婶通体舒畅,大笑着摆手:“他那算什么能干,不过是肯下些死力气,值不当的夸他。他若真有出息,赶明儿在主子面前得一回赏,才是我一辈子的体面!”
晌午的时候,胖婶家大儿果然带着两个人把碳送来,庞大牛也不叫那两人进门,自己将木炭篓子整整齐齐码在柴房。末了擦擦汗,在窗下告诉一声要走,脚跟却碾着地,动作不如先前利索。
“大牛哥别忙走,忘了碳钱了。”
庞大牛憨厚的“诶”了声,又擦擦汗整了下衣裳,才掀帘子进屋。
胖婶见自家儿子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放,脸上黑红黑红的,忍不住笑骂道:“咋了,又不会数数啦?看不见你杜妹子给的钱多了!”
杜云安忙拦住:“另外的给大牛哥几个吃碗热茶,多谢大牛哥费心。”她身边的黑狗虎视眈眈的盯着庞大牛。
庞大牛羞窘的更厉害,嘿嘿笑了几声,临走余光看几眼一身豆青色小袄,衬地小脸儿桃花一样的杜云安,逃也似的出去了。
胖婶啐了一口,暗骂声没出息!
李甲庄的小子没几个不稀罕杜家姐儿的,只是想归想,大抵都知道这朵花落不进庄户家,大家伙都猜度着要不然是嫁给管事家,要不然就外聘给地主,或许还能攀上个读书人。
想到这,胖婶一边手里做活,一边探问说:“听说西边吴村的那个吴秀才和你哥哥交好?年前他还请吃酒来?”莫不是杜家小子要把妹子嫁给秀才郎?
杜云安想起那个有些迂的秀才吴烛,他倒真向哥哥露出过求亲的意思,只这不好对外说,再者杜云安也无意嫁他。遂道:“小时给我哥启蒙的田夫子考中了举人,吴秀才想请哥哥引荐一二。”
胖婶这才想起舞刀弄棒的杜家哥儿自小是读过几年乡塾的,不住地啧啧:“你也读过书,你们兄妹都了不得!”
“我们不过认几个字,可不敢说读过书。婶子不知,吴秀才请吃酒的缘故正是这用功读书闹来的烦恼。”她手上不停,缝着鞋面说:“吴秀才的眼熬坏了,托问哥哥哪里能买到西洋眼镜,因这两桩事,才特特置酒请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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