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以为这黑暗冰冷将与他永生为伴时,一抹微光,破开了浓烈的黑暗。
少女轻袍缓带远道而来,温柔为他收敛残骨。
从此在他荒草丛生的心底绽出一朵瘦骨嶙峋的花儿,成为他漫无边际的孤寂生涯里唯一的温暖。
他一直以为,为他敛骨的是长乐公主。
是与他在行宫内相识的长乐公主;是在天牢内喂他一口热粥的长乐公主;是在神殿前阻他血祭的长乐公主;是化作一株粉桃伴他回归故里的长乐公主。
直到此刻,所有的猜想终于得到了证实。韩月歌才是他认识的“长乐公主”!
他的一颗心在与韩月歌的朝夕相处中,不知不觉偏向了韩月歌,觉得韩月歌更像他认识的长乐公主。
他对李玄霜生了疑,着手调查这件事,然而三百年前那些旧事,如同他的一场大梦,除了李玄霜手里的那支桃花簪,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随着时间的流逝,他的记忆变得模糊起来,也愈发分不清韩月歌和记忆里的长乐公主。
席初的目光凝于韩月歌手背上的那颗痣,激动得浑身都在抖。李玄霜的手背上也有一颗痣,韩月歌的痣生在左手,李玄霜的痣生在右手。
他仰起头来,倏然明白了什么,忍不住笑了起来,眼角却倏然滑下滚烫的泪珠。
席初又哭又笑,胸膛里滚过灼烫的热流。
他像是坠入了一个荒诞的梦境,喃喃自语:“真的是你,我的眼睛骗了我,我的心却没有骗我。”
从一开始,他就没认错人,他爱慕的,始终都是同一个人。兜兜转转,即使没有长乐公主这层身份,他依旧无法控制地爱上了她。
席初怔怔地朝着韩月歌走去,突然一股巨大的力道将他从梦境中拽了出去。
像是灵魂脱离躯壳,整个人都轻了起来,眼前的一切在飞速地旋转扭曲,逐渐模糊起来。
趴在棺木前,陪着白骨说话的少女,也彻底化作了他眼底模糊的画面。
席初的意识穿过漫长的黑暗,逐渐回到脑海中。
他缓缓掀开双眸,神色怔然,纱帘在轻风的吹拂下,将那浓烈的碧青色纳入他的眼底。
大殿内没有点灯,大门紧闭,唯独窗户露出一点缝隙,穿进来一缕雪光。
这里是韩月歌的销魂殿。
销魂殿是他为韩月歌建造的。销魂销魂,是盼着能与她长相厮守,夜夜销魂。
席初用双臂撑着上半身坐起,床头的彼岸花凝成的玻璃珠子,散发着微弱的光芒,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他不是彼岸花的主人,彼岸花无法将他带到过去,便以他的记忆为食,给他造了个梦境。
不知道陷入沉眠的韩月歌是否也做了同一个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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