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兵听他找曹丕,没有任何惊讶之色,仍保持着一张无喜无怒的石像脸:
“稍后。”
又进去汇报了。
不多时,这个卫兵又一次出来。
“相副离府未归,若书令有话传达,我等可代为转达。”
巧合或者意料之中,又是一个见不着的人。
郑平当然不可能把荀彧的手书交给这些人,他只传了几句工作相关的话,便坐上马车,打道回府。
曹操那边他倒不是很意外,毕竟曹操刚刚遭遇刺客,心中总归存着几分想法。不管曹操过去与现在对他是什么态度,在知道他身手了得,能以疾速的剑法一击割喉后,自会在受伤的情况下对他严格防备。
而曹丕那头,不管巧合还是蓄谋,以曹丕与他的关系,在他尚未站在对立面,做出危害曹家之事的前提下,曹丕不可能不置一词地对他避而不见,曹操也不会仅仅因为他的剑术就阻止他与曹丕见面。
除非曹丕刚才真的是出府办事去了,否则……居府中而避之,一定是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发生了什么始料未及的事。
郑平未及细想,转身去孔融府,却被告知孔融已被召入皇宫,还未归来。
他立即备马,驱车赶往宫内。
当他被引进前殿,只见孔融正仪态恭谨地对天子说些什么,随耳一听,无外乎“经学子集”之流。听到有人进殿的动静,孔融止了话,转过身,视线略过领路的宫人,落在他的身上。
孔融今年已六十一,身子骨大不比从前,目光中却没有任何昏昧之色,仍然明亮如初。
郑平放下众多心绪,朝天子行了一礼。
哪怕出了伏后、董贵人密谋诛杀曹操不成,反被抓捕幽禁这件事,刘协面上也没有丝毫阴翳之色。
他一如寻常地让郑平不必多礼,问他几个文学上的问题,对别的事绝口不提,仿佛上回不欢而散的事从未发生过。
孔融只偶尔插上一句,哪怕他与郑平相交莫逆,交情多年,人尽皆知,他在天子面前也丝毫不敢托大,有任何亲近之意。
说了一会儿,刘协让孔融先到外头,只留郑平在殿中说话。
孔融一走,殿内温度立即冷情了下来。
郑平如若未觉,没有任何不恭敬之举,却也看不到恭敬之态。
“后与贵人被捉捕幽禁,天子竟还能沉得住气,与前日之貌截然相反,令衡惊讶忘言。”
刘协亦不再做任何遮掩,眼中暗藏凌厉,笑道:
“书令这眼睛可好了一些?毕竟目流血泪,可是伤了眼之根本,不可轻忽。”
一来一回,已各自讥讽了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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