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在这雪地里待得久了,他忍不住轻咳几声,回头瞥了一眼李绥真,“孤以为,当年你与张恪二人同公输盈合谋时,便理应想到今日的变故。”
李绥真哑口无声,他近乎失魂落魄似的,眼看着魏昭灵绕过他,迈着轻缓的步履朝来时的方向走去。
这白茫茫的一片天地之间,他的背影融成了最为孤清渺远的影子。
而李绥真立在原地,冰雪寸寸落在他的身上,仿佛要将他整个人都包裹在其间,令他再度变回那地宫里的一尊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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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是连着好些天晚上都会被凤镯忽然出现的金丝牵引到这地宫里来,楚沅已经有些麻木了,只是那水波般的光幕每次都悬在半空,她每回来都摔得很疼。
这夜她再从光幕里掉出来时,正好落在长长的书案上。
墨香味道极浓,混合着殿内金炉里燃烧着的某种香的味道,楚沅对上了立在书案前那人的一双眼。
他的眼睛形状很漂亮,眼尾稍长,微微上挑,此刻半垂眼帘时,便露出薄薄眼皮之间的内双褶皱,一双眸子神光清澈,这么倏忽一看,就让她想起了留仙镇上关于他的那个传说。
也许那小石潭的水波才不是什么龙鳞,反而更像他的眼睛。
也是此刻,他忽然皱了眉,垂眼轻瞥他手腕衣袖间露出来的龙镯,才扯了扯唇,“看来是孤忘了时辰。”
楚沅才发现他手里握着一支毛笔,而她身体底下正压着一张宣纸。
漆黑浓墨忽然从他柔软的笔尖滴落下来,正滴在她的脸上。
并不是很大的一滴墨。
但却滴在了她嘴角上方,像是一颗黑漆漆的媒婆痣。
魏昭灵也许是没料到这一滴墨,竟会那么的合乎时宜,于是他看着她的脸,淡色的唇微勾,一霎冲淡了些眼底的郁戾。
楚沅胡乱在脸上摸了一把,于是那墨迹就在她左边脸颊上晕开时浓时淡的颜色,令她看起来有些滑稽。
但没有人提醒她。
殿内寂静,那两位从裂开的陶土里走出来的女婢并不在殿中,楚沅忙翻身下了书案,才看到镇纸压着的那张宣纸上墨色已经糊成一团。
她回头一看,果然衣服后面已经沾染了斑驳的墨痕。
“东西带来了?”魏昭灵搁了笔,指节抵在唇畔又咳两声,如此倦怠的病容令他更添一种脆弱之感。
楚沅顿了一下,从衣兜里掏出来一张折叠好的地图。
“上面的每一个地方从古到今换过的名字我都标注了,”她将地图展开来放到书案上,“至于你给我的地图,我都仔细比对查过了,根本没有仙泽山,也没有榕城这个地方。”
她这些天查了很多资料,为的就是要查清仙泽山究竟在如今华国版图的哪个地方,按理来说,那么大一座山,绵延三十多万平方公里,怎么可能找不到?
偏偏她收集了那么多地图,在网上找了那么久,也始终没能找到这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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