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火映照在涂抹了朱红颜色的宫墙上,映出一片浓烈的红来,添了些温暖的亮色。
“李绥真,当年是孤做错了吗?”
走在前面的魏昭灵又一次开口,这似乎是他从沉睡中醒来后,第一次这般怀疑自己当年的决定,“若孤当年答应长姐,那郑炎会待她好吗?”
李绥真沉默了,他此刻并不敢妄言。
事实上,王的顾虑当然没错。
郑炎求娶长公主殿下,也许是因为一时情深,可那郑炎到底是个没什么本事的软骨头。
今日他从楚沅带来的那本通史上撕下来的一页上,记载了长公主嫁至宣国后,不过五年,便香消玉殒。
至于她到底是怎么死的,这就不知了。
当初的王也许早就看出郑炎并不值得长公主托付终生,所以才压下此事,奈何长公主她……到底还是辜负了王的苦心。
还未走出东侧门,李绥真便看见魏昭灵步履稍滞,他立即上去扶住魏昭灵的手臂,“王,您怎么了?”
话音方落,他惊骇地发现,魏昭灵周身竟有幽蓝的裂纹一寸又一寸的时隐时现。
好像幽蓝的锁链直接穿透他的骨髓,将他的血肉躯体强制锁住。
李绥真急得满头大汗,却又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魏昭灵痛苦得蜷缩起身体,晦涩的符纹不断穿梭在他的肩胛骨,宛如利刃割开血肉般,令人痛得难以忍受。
那一刻,魏昭灵在剧烈的疼痛间仿佛听到了水滴在石头上的声音,竟然无比清晰。
可李绥真却看到他的耳朵里已经流出了殷红的血液。
地宫里阴冷的风如同山间怪诞的声音般,又像是嗓子喑哑的老者在轻缓地笑。
近乎刺穿魏昭灵所有关节的锁链将魏昭灵紧紧地束缚着,就好像千年前他也只能躺在榻上任由被剥去生魂般,此刻也再度尝到了那种被剥离的切骨之痛。
他双眼紧闭时就好像在朦胧的雾色里看到了一个人的影子。
那人穿着奇怪的衣衫,就坐在雪地里,在他面前的是伏卧于皑皑雪色间的巨大龙形石像,刻画的每一寸鳞片都栩栩如生。
铁索穿透龙头的下颌,而锁链上凝结出层层的寒冰。
他听到的水滴声,是从那上面滴下来的。
“怎么会有融化的迹象?”那人声音苍老,满携惊异。
李绥真一声一声地唤王,却见他忽然睁开了一双眼睛,他的身体在瞬间化作了浅金的流光,消失在了他的面前。
当李绥真跑到那白玉高台之下,就正好看见王的佩剑从金殿里凭空飞出,追着流光而去。
明暗光影里,立在长阶之下的每一尊陶俑仍旧寂静无声。
夜幕的黑矮矮地压入白雪晶莹深处,在这样寒风凛冽的夜,纸灯笼被划开一道口子,里头的烛焰熄灭,黑色的热烟一霎被寒冷消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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