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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镜接过身边人递来的伞撑开,慢慢地往湿润的雾气深处走去。

乾元殿的殿门被宫人缓缓关上,挡住了诸多嘈杂的雨声,楚沅是被脸颊上冰冰凉凉的东西惊醒的。

她睁开眼睛,最先看见坐在床沿的年轻公子。

他如缎一般的长发有半数被梳作规整的发髻,金冠后缠着两根殷红的发带,就坠在他披散在肩后的乌发里。

一身朱砂红的单袍衬得他肌肤更显冷白,此刻衣襟微斜,露出来半边漂亮的锁骨,他冷淡靡丽的眉眼在这室内重重灯影之间更添了些动人心魄的风情。

他手里捏着一只玉瓶,指腹上还沾着些颜色雪白的药膏。

他慢条斯理地用锦帕擦去指上的药膏,或是见她用一双眼睛直愣愣地看着他,他便轻声开口:“睡傻了?”

楚沅摇头,爬起来钻进他的怀里,抱住他的腰。

魏昭灵一顿,又随手将那药瓶搁下,伸手轻轻地拍了拍她的后背,“怎么了?”

“我让你回来想办法,不是让你跟赵松庭他们同归于尽的。”她的下巴抵在他的肩上,声音有点闷。

魏昭灵眼睛微弯,“你这是秋后算账?”

“我以为我改变你了,但谁知道你还是跟以前一样不惜命?”

她的语气并不算好,也没抬头看他。

“沅沅,”

魏昭灵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在那样的境况下,我只能用巫阳留在仙泽山地宫的阵法才有同赵松庭生死一搏的机会。”

“余家的玉璧上沾满了我夜阑将士的血,那东西历经千年已成了血气浓厚的邪物,随我复生的这些臣子将士们根本无法抵御,”

魏昭灵说着又垂眼看向自己手指上的那枚扳指,“而我的扳指当年是被我的姨母顾盈改造过的,它在我手里能护住我,在旁人手里便能压制我……这便是当初夜阑守陵人中为何要多出一个齐家来行使监督之责的原因。”

齐怀锦当年与魏昭灵同出西洲牢狱,魏昭灵先救了他的命,后来创立夜阑后又免去所有奴隶的奴籍,而曾经为奴的人,也都有专门的官员去为他们安排新的生计,开始新的生活。

齐怀锦感念魏昭灵恩德,在夜阑国灭时被公输盈选中,换来了千年的寿命,肩负起了监督夜阑守陵人的重责,可到底,这最后一环,还是毁在了宣国,也毁在了赵家。

公输盈纵是玉屏山主,巫阳后人,她的计划再周密,也终究还是百密一疏。

“我只是在赌,赌赵松庭他不敢为了让我和我的臣子将士回到地底,便赔上他们所有人的性命。”

魏昭灵哪里是真的要同那仙泽山上的所有人一起赴死,他只不过是在赌赵松庭的私心和不敢。

赵松庭不可能没有私心,所以魏昭灵赌他不敢让那世家里的所有人包括他和他的儿子一起为此丢了性命。

权力与地位,只有活着的时候才是有意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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