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不要告诉他。”
魏昭灵看着那个老人拿着相机四处拍来拍去, 他轻启薄唇。
楚沅偏头望他:“为什么?”
“一千三百年已经足够了, ”
鬓边的浅发微微拂动, 魏昭灵微眯起眼睛,好像在看这片荒原最遥远的尽头,“时间太久, 当年巫阳要他们守着我的使命于他们这些后代而言, 又何尝不是一种枷锁?”
说着,他冷白的面容上浮出些浅淡的笑意,他低下眼睛去看眼前的她,“这个真相并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如果一定要让他知道,那么他对你我之间的关系,又要如何看待?千年更替,他的一生都在华国,难道还要他来做我的臣子吗?”
他摇了摇头,叹了一声,“就这样吧沅沅,他不知道我的身份也就永远不会觉得不安,他是你的长辈,这样一来,他才能在我的面前也做一个平凡的长辈。”
在这里,夜阑早已成为不可回溯的历史,既然如此,他也该还给作为他守陵人的后代彻底的自由。
他回过神,才发现身旁的女孩儿在久久地盯着他看。
他不由微弯眉眼,“怎么了?”
楚沅忍不住扬起笑脸,摇头,“我只是在想,要把你扭曲成一个暴君,历史上那些人可还真是费了不少笔墨。”
谈及各家野史上那些描画的所谓他的暴君行径,魏昭灵从来都显得过分冷静,好似局外人一般,他甚至还轻笑了一声,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世人的毁谤还是赞誉,于我而言从来都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
他从来都只会看中自己的目的达成与否,其他所有,他从来都没有在乎过。
阳光终于蒸发了这荒原之上的层层雾气,在周围人的笑闹声中,楚沅牵住身旁人的手指,内心里反倒有一种难言的平静。
魇生花还在她的手腕,可她却再也听不见曾经那座城里任何一丝热闹的声音,连枯哑的胡笳声也再不能闻。
——
从留仙镇回去后不久,楚沅的高考成绩就出来了,分数意外的还算不错,收到京都的临江大学录取通知书那天,李绥真和张恪他们硬是张罗着弄了席面。
几乎朝里所有的夜阑旧臣们都来了,他们送的礼物在一起都快堆成了小山,张恪还特地写了幅字赠给她,而李绥真则把当年举荐自己的恩师赠给他的一支玉笔送给了她。
他们每一个人都很清楚,这番从死到生的奇遇,都是这个阴差阳错得了魇生花的姑娘为他们创造的。
而他们也愿意如长辈,如知己一般去待她。
在楚沅二十一岁那年,新生的夜阑终于要迎来他们年轻的君王千年来唯此一次的大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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