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桂从怀里掏出小指般大小的肉脯,不着痕迹地塞到方喻同嘴里,压低声说道:“要吃些肉,你才会好得快一些。”
方喻同瞪圆眼,不知她何时买了些肉脯揣在身上。
但这枚小小的肉脯,在此刻是那般咸嫩鲜香,抵过他后来坐拥江山时品尝的所有美味珍馐。
方喻同吃完,仍抿着唇暗自啧着,回味无穷。
阿桂瞧他难得露出如此天真的小孩模样,忍不住又揉了揉他的脑袋,将褥子卷起来,拖着他一块钻进去。
还是一人一头,相互依偎着取暖。
方喻同还是小孩,在阿桂心底,已是如同亲弟弟一般的存在,且两人是背对着背睡着,所以她并未避嫌,也没有当一回事儿。
可方喻同却能清晰感觉到她腰间的弧度,柔软而饱满。
还有她身上淡淡的香味,他说不上来是什么味道,却沁得心脾又软又香。
阿桂从不用香料,是她身上本就有的香气,清和又淡雅。
他悄悄吸了一口,原本就因为生病而有些发烫的脸,越发滚烫涨红。
……
翌日。
阿桂比方喻同先起,下意识摸了摸他的额头,吓了一跳。
阿桂表情沉凝下来,方喻同的病似乎更严重了。
也是,拖到现在,病情一直反复,却又没有就诊,病难好。
可他若是去看病,就算不是瘟疫,但凭他难民的身份,那些官兵们出于谨慎,只怕也会将他拖入那边大营中。
阿桂不敢赌。
昨天起夜听说,那边大营一进去,便是等死。
得瘟疫的难民太多,大夫不够,也无药可治,索性把他们都扔在那儿,等人死了便抬出去焚烧,一了百了,很是省事。
两个妇人聊的时候,阿桂在一旁听得脸色煞白。
回到营里的时候,指尖还在轻轻颤抖。
她不敢告诉方喻同,怕吓到他。
只是更小心的将他藏着掖着,让他少喝些水,这样便能少从大营进出。
拉撒的地方在大营外,出入都有官兵把守,会检查是否有人生病。
可方喻同一天也总免不了要去两回。
两人性别不同,阿桂有心陪他,却也不好陪他。
战战兢兢地躲过了两日,可还是出了事。
这日,阿桂在营内缝补鞋袜,忽然有识得的妇人惊慌失措地同她报信。
“阿桂!听说你阿弟被带走了!城卫军统领过来巡逻,正好撞见他在营外,盘问了几句便将他带去那边大营了。”那妇人拉着阿桂的手,说着说着就抹起了眼泪,“说起来,我家那口子也是这样过去的,明明就隔着一堵木墙,怎就没个信儿了?”
阿桂手里的针线齐齐掉在地上,她猛地站起来,朝营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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