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喻同回头盯着那位统领大人,较真道:“我们虽是难民,但我们不脏!”
他的眼神里,还有着桀骜不驯的不甘。
统领大人面无表情地睥睨着才到他腰间的方喻同,冷冷嗤笑一声。
这小孩是什么玩意儿?
不过是今日生明日死的蝼蚁,连和他说话都不配。
方喻同被阿桂拉着走了好远,仍忍不住鼓起腮帮子说道:“阿桂,我们不脏。”
“我知道。”阿桂轻蹙着眉尖,淡声应了。
“那你为何还皱眉?”方喻同歪着头,认真看她,“是他说的话让你伤心了?以后,我会让他跟你道歉。”
他煞有其事的样子,逗笑了阿桂。
小孩就是小孩,随口许出来的承诺都那么幼稚。
可明明幼稚,却还是驱散了阿桂心中不少阴霾。
至少,有人在关心她的喜怒哀乐,在乎她是哭是笑,这对于阿桂来说,却已是久违的温暖。
她拉着方喻同的手指用力紧了紧,原本该松开的。
可是此刻,她却想牵着他,和他一直这样走下去。
能不回那个令人窒息的大营,该多好。
其实,她不是因为那统领大人说他们脏而伤心,只是觉得今日他说的那番话,有些奇怪。
他似乎很讨厌难民,也很瞧不起难民。
可难民营全在他的掌控之下,前几日是他忙着处理城外难民,所以这儿的日子还不算太难熬。
现在他回来了。
只怕大家的日子都会变得艰难起来。
……
路终究有尽头。
即便再不想回大营,却还是走到了跟前。
一夕之间,大营仿佛悄悄改变了许多。
门口戍守的官兵们多了起来,面色凝重,又死气沉沉。
而营帐内,似乎也吵闹许多。
厚重的帘子都盖不住里头传来的熙攘人声。
阿桂轻蹙起眉尖,掀起帘子,看清里头的景象,却倒吸了一口凉气。
她终于明白,那位统领大人是如何安置城外那群不肯走的难民。
竟全都放到这难民营来了。
可营帐没有变大,难民多了,就变得越发拥挤。
大家头挨着脚,挤在一块,艰难地呼吸着营内越发浑浊的空气。
甚至,她还看见有不少眼生的难民在咳嗽,一波连着一波,撕心裂肺地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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