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桂却瞥她一眼,淡声道:“汀州,若你想进宫伺候小同,我不会拦你的。”
汀州脸色微变,忙不迭地跪下俯首道:“奴婢只想一直跟着姑娘,绝无二心。”
“那你就莫要拦我。”
……
阿桂还是乘着轿辇上了街,她说要去看姜淑鹞,将军府没人敢拦她。
更何况,元恺也没说过,不许她上街走动。
路过午门,阿桂看到有官兵用铁链拉着十几个暴民,十分粗鲁地将他们驱赶着。
他们,是要被拉去砍头的。
缘由么,是因为不满新朝新帝,到处煽风点火,所以斩首示众。
阿桂蹙起眉尖,就见芦叶将帘子放下来,捂得紧紧的,“姑娘,这砍头着实吓人,您还是莫要看了。”
“嗯。”阿桂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坐在马车里,面色轻淡,一路到了刘家。
这儿的白绫还挂着,受了些风雨吹打,蔫蔫儿在宅院在四处张着。
阿桂一路沉着脸到了姜淑鹞的房中,瞧见她在收拾细软行囊。
姜淑鹞见她过来,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原是想着等收拾好了再和你告别的。”
“你要走了?”阿桂拉着姜淑鹞坐下,替她捋起耳廓边一缕碎发,温声问她。
“京城这样的是非地,我从一开始,就不想来的。”姜淑鹞嗓音越压越低,哽咽了一下,“若一开始就留在嘉宁,哪会像如今这样,连命都丢了……”
阿桂拍着姜淑鹞的手背,想安慰,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姜淑鹞眼眶微红,看了一眼外头,“方才来的时候,你都瞧见了吧?”
“什么?”阿桂一时未反应过来。
“午门砍头。”姜淑鹞用帕子擦了擦眼角,冷笑一声,“自从那一晚之后,他摇身一变,成了新帝,这午门就日日都要砍一堆脑袋。”
“……不听话的官员、煽风点火的暴民、说他坏话的百姓。只要是忤逆他的,都活不成。”
阿桂搭在膝盖上的手紧紧攥着,唇角也不自觉地咬得泛白。
“阿桂,如今想起第一回 见他,那翩翩少年郎的清俊模样,立在阳光下头,干净得像洗过似的,总觉得那是一场梦。”姜淑鹞怔怔地想着,喃喃道,“就像我与刘定第一回见面那样,也像一场梦。”
人生啊,不过就是大梦一场。
梦醒的滋味万千,也无法与人言明分享。
……
回到将军府中,阿桂久久不能平静。
方才路过午门,有兵卒正拿着木桶冲洗青石板上的血迹。
虽暴民的尸首都已被拉走,可那血流成河的场面,仍旧触目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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