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登机,他才终于稍微放松下来。
下飞机后抵达新的酒店,稍作休整,大家便一起训练,吃饭,休息,谈天说地。
他努力维持着正常的表情去生活,木然地按部就班地工作。
每一天的生活都是重复的,一模一样的,让人生不起任何期待感。
只想结束。
结束这一切。
他太疲惫了。
生病给他的身体带来了越来越多的问题。
由于吃不下饭,他越来越瘦,还有一次因为低血糖在排练中晕倒。
他记不住台词,甚至理解不了每一句台词的含义,纵然每一个字他都认识,纵然他已经读过了千百遍。
排练时,他会没有征兆的大脑突然一片空白,忘记了自己在做什么,忘记了自己要说什么。
同事们说他太累了,要好好休息。
嗯,他是很累。
但他必须完成这一次巡演。
可惜,在巡演的最后几站,裴温还是在舞台上出问题了。
“你那时几岁?”
“七岁。”裴温躲在桌子底下,抱着头回答。
“发生了什么?”
“我记不清了。”
“你当然清楚。”
“我记不清了。”
“你记得清!”罗斯科大吼。
裴温一震,脑海里突然浮现起某些画面。
封闭的空间里,那个人锃亮的光头,油腻的圆脸,他们把他绑椅子上,给他用药物,殴打辱骂,电击他,无论如何都无法逃离。
无法逃离……
他永远无法逃离自己的梦魇,无法逃离那个女人,就像坎无法逃离七岁那年冬天的记忆,就像罗斯科无法逃离抑郁绝望而选择自杀……
裴温突然在舞台的某个角落看到了一个黑色的影子。
她长着一张白皙的脸孔,白得近乎透明。
她的眼睛直直地盯着他,怨毒,充满了恨与嫌恶。
搭档的台词说完,该裴温了。
但裴温完全忘记了自己要说什么。
惊恐扼住了他的心脏。
那个人,那个女人……她一直在盯着他!
她在监视他!
她无处不在。
裴温知道的……她一直跟在自己身边,看着自己,像个影子,无论他吃饭、睡觉还是表演。
见裴温愣神,搭档赶紧临场发挥,补了一句台词:“你记得的,屋外白色的雪……”
裴温回过神来,接上自己的台词:
“我醒来了……看到的第一眼是窗外白色的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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