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修拧螺丝很快,边做事还能边聊天。他们说起学生时代的事。
“实中教导主任叫刘勉国,每次见到我,必定骂骂咧咧说‘孟修你这狗崽子又戴首饰,扣你二十分’。”他笑起来特别好看,也很容易让人看得入迷。
她拿手撑着侧脸,喝着冰冰爽爽的果茶说:“别人弄就有点不三不四,但你穿耳钉是挺好看。怎么就封上了呢?”
“不想被教授和患者盯上啊。”他低着头,被影子笼罩的脸庞显得瘦而干脆。
再站起身时,孟修摇了摇拼凑的产品,然后才说:“好了。”
“这么看,”乔帆终于笑眯眯地做总结,“家里有个男人还是挺好的。”
“原来你还把自己当女的看呢。”光是一句话,就足够挑战她耐性。他们太熟了。孟修笑着去洗手。
她把他的玻璃杯递过去,看着他把柠檬茶一饮而尽。乔帆抱起手臂:“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不至于新打工是给家居店做到家拼装吧?”
“不是。”他只回答了后一个问题。
他站洗手间门口,即便刚洗过手,也绝不会有水珠滴到地板上,放下水杯时绝对会准备好杯垫,绝不会对任何人语速过快或过慢,虚伪的笑容能慷慨解囊,真正的关切却斤斤计较。
孟修看着乔帆,乔帆以为自己在等待什么,但还是没来由地伸手。她推搡他的腰,把他往浴室里推。
“你去洗下澡,快递很脏吧。”她故意用了激动的语气,这样比较难拒绝,“我去帮你拿衣服。”
乔帆跌跌撞撞冲出家门,熟稔地进了孟修家,从他床头柜找到自己之前落下的耳环,又打开衣柜,随便取了几件。
抽出衬衫时,一团黑乎乎的东西掉出来,落在地板上。
她捡起来,发现是一件Fear of God的毛衣。居然就是初中时,她在那个夏天穿着回家的那件。
换洗衣物放在了浴室门口。孟修洗完澡,淡然处之地穿上干燥洁净的衣服,他走出去,乔帆又在用投影仪投影。这一次不再是电视剧,而是所有人都欢歌笑语的歌舞片。主人公在山上共舞。
这一次,孟修没有立即坐下。
他看着她。闷热的酷暑,乔帆穿着一件不合时宜的黑色毛衣,发辫落到背后,抬起头时,脸上露出戏谑的微笑。她说:“你还记得吗?好紧张啊。”
他习惯性摩挲起青筋浮现的双手,仿佛一名休息时间的刽子手,又或者后台的魔术师,总而言之,就是那样的角色。孟修说:“我也有点。”
他的话不值得相信。因为很快,她还是听到他在耳边说了:“没关系,全交给我就好了。”
循序渐进,一点一滴地按步骤来。用鼻尖的接触区分好了方向,随即才是厮磨。像是要分开,却又不分开。孟修显然精于此道。神志恍惚间,乔帆有想过,不行,绝对不行。会被带到沟里的,会被抓进陷阱的。接吻而已。只是接吻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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