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无被她扰了清梦,皱着眉头将她搂住:“做噩梦了?”
“嗯……”余悸未了,她的声音听上去噎噎的。
他又问:“梦见我打你啊?”
“不是。”她忙否认,顿了一顿,含糊其辞,“是很久之前的事情。”
谢无沉了沉,轻哂:“等天明带你去西郊看看。”
“什么?”
“许至儒的坟头草都三尺高了。”
“……督主?!”她嚯地坐起身,胆战心惊。
她知道许至儒已死,但没想到他会这样说出来。他这样说,便是听说了浓云馆里的事情的。
她的身子剧烈地颤抖起来,笼罩的惧意让她慌不择言地解释:“我……不是我……”
察觉到他好像在看她,她愈发慌了。声音变得沙哑,沙哑里又掺上了哽咽:“我没勾|引他……我没有……”
“小眉?”感受到她情绪不对劲,谢无皱起眉头,坐起身。
他比她高许多,更比她健壮。在黑夜里坐起来,便是一片慑人的黑影。
她吸着凉气,直往后避。
谢无不理会,拉住她的胳膊,一把将她拉进怀里。她下意识地推他,猛力挣扎,他也不松,手在她后背抚着:“没事啊,没事。”
温疏眉鼻中莫名的一酸,沁出一声呜咽。
“那个老混蛋早没命了,死相惨得很。丧礼我去了的,棺材缝里直往外渗浓水,也不知是得了什么怪病。”他抑扬顿挫地说着,语气中有几丝邪邪的笑意。
温疏眉被这笑音击中心弦,眼泪蓦然涌出来,一时直顾不得眼前是谁,伏在他怀里大哭不止。
“我没……我没有……”她抽噎着,一遍遍执拗地解释。分明醒着,却好像正值梦魇。
“知道,我知道。”谢无的笑音深了两分,“我们小眉又不瞎,怎么会去勾|引那种糟老头子?不哭了哈。”
温疏眉心底轻颤,忽而得到一份说不清的安慰。
过去四年,她时时沉浸在这场噩梦里,不知多少次执拗地念过“我没有”,但是从没有人听进去。日子久了,她常觉得有些支撑不住,偶尔也会想,自己是不是真的无意中做过什么,自己是不是真的是个贱|人。
现在终于有人肯听她说了,还帮着她骂“老混蛋”“糟老头子”。
温疏眉的心神逐渐安宁下来,谢无仍自抚着她的后背,等她气顺了些才将她松开,捧起她的脸,两个拇指一并抚过泪痕:“怎么这么能哭,一天好几回,你不渴吗?”
“……渴的。”她哑哑地吐出两个字。
这是真的,每次大哭之后,嗓中总是干涩。今日白天哭完夜里又哭,现在喉咙里都有些痛了。
谢无抚一抚她的额头,转身下床,踱到对面的茶榻旁,划亮火折子,倒了盏清水给她。
温疏眉怔怔地接过来喝,抿了两口,忽而意识到不对之处,抬眸迅速扫了他一眼,又垂眸,没有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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