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明潮就这样一路破口大骂着被押进了含元殿。朝臣们纷纷转过头,看向这位国君。
他素日不得人心,眼下又衣冠不整,更显出了几许颓废。殿中位高权重的老臣见状便已不做掩饰地露出了鄙夷之色, 年轻些的,不免有那么一个两个下意识地想要下拜, 被身边的同僚一把提住。
孙源入了殿便示意手下放开了他,萧明潮看向皇位之上坐着的孩子,愣了那么一下,便指着怒吼起来:“何人如此大胆!来人,来人!”
朝臣们低头不语,侍卫们见状,自是更不会上前。
温疏眉立在谢无身边冷眼看着,心里忽而一股子快意——原来看着一个昏君走到强弩之末是这样的感觉。
温家数年的磨难,终是也该了了。
“朕是天子!”萧明潮在一片安寂里骂着。
“你们……你们想篡位吗!”这句话里蓦然有了几分掩饰不住的惊恐。
谋权篡位且又不得人心之人,自是要怕自己也被谋权篡位。
这种恐惧怕是早已有了,这五年多的日子,他过的大约也并不安心。
他独自叫嚷着,一声又一声。半晌,见众臣都不动,他有些癫狂起来,趔趄着行了几步,欲拔楚将军腰间佩剑。
楚将军目光一厉,一把将他推开:“昏君!”他怒然骂道,“这剑乃是先帝所赐,轮得到你来碰!”
接着,他终是再不想多听这滑稽的叫骂,挥手唤人:“且先拖出去,押起来!”
此语一出,谢无暗自松了口气。
这计软硬兼施,固然能拿住大局。但能否真让皇位易主,还要看朝臣们给不给脸。
眼下楚将军这样的大将肯开这个口,事情才算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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兹事体大,天下到底没就这样“易主”。萧明潮被幽禁起来,但名义上仍是国君。只是在回府的路上,温疏眉便听闻朝臣们已议起了拥立新君之事。
当时谢无正睡着,睡得很沉。他们回到谢府,众人七手八脚地将他抬回卧房、送回床上,他都没醒。温疏眉坐在他身边陪着他,他睡到晚上,朦胧转醒,张口就跟他说:“饿了,吃饭,你喂我。”
这全然不是打商量的口吻,七分耍赖,三分霸道。温疏眉瞪他一眼,踩上鞋子去让阿井端药膳进来。
再往后,战火带来的恐惧散去,宫中廷议了一遭又一遭。天下易主这种大事总是会有些风波的,当下便也不免有宗亲想搏一把。但两厂一卫目下却齐心,合力压制了几回,也就没闹出什么大事来。
这些日子,谢无在床上安养着,温疏眉就在府里陪他。他怕她担心,用膳吃药都很乖,只是她心下也清楚,在她朦胧睡去的时候常有人来禀事,将朝中事宜事无巨细地禀给他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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