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呜呜……好,好,你得……你得说话算话,呜……不能骗我……”哭过一会,她吸着鼻子,断断续续地说着话。
“嗯,不骗你。”反正衣服都湿了,何西烛干脆用衣袖,摸黑在她脸上擦眼泪。
眼泪不要钱似的,一串接着一串,袖口都湿了也擦不完。
“别哭了,明明是你自己答应的,倒像是我强迫你似的。”
夜雨时连忙摇头,她胡乱地擦擦眼睛,趴在何西烛怀里,半天没动静。
何西烛以为她是哭累了,便扶着她,自己找了个舒服的姿势,侧身将人搂进怀里。
“睡吧。”她亲了亲夜雨时的头发,也不知道抹了什么,怪香的。
夜雨时不哭了,可她闭眼听着何西烛渐渐平稳的呼吸声,怎么也睡不着。
和那些在风满楼一二层陪客人们喝酒的不一样,夜雨时从开始就是在三楼雅间给妈妈挣钱的,先是蒙面弹琴,到后来接了面纱在台上唱曲,偶尔陪出了大价钱的客人聊天、对对子,也顾忌着分寸不会有多余的动作。
那会,钱都是妈妈挣去的,有大方的客人给她些银子首饰,她都偷偷藏好了攒着,因为楼里的姐姐告诉她,像他们这样的人,要给自己攒一笔赎身钱。
那姐姐没能攒够钱,便被客人赎了出去,也不知道她是不是自愿的,但后来,姐姐走了,她的房间里住进了新的哥哥。
哥哥不喜欢她,夜雨时不知道为什么,只觉得可能是他看自己不顺眼,但后来长大些,她发觉,那个哥哥不是看自己不顺眼,而是谁也不喜欢。
他不攒赎身钱,有时开心了,还会花钱去隔壁的楼里花钱找人陪自己投壶玩。
夜雨时不理解他,可妈妈说,他比那姐姐聪明多了。
姐姐总想着过平凡日子,哥哥却只想着要自己快乐。
“进来咱们这的人,还有什么平凡日子可过,还有什么幸福可惦记的。”
这是妈妈说的话,夜雨时不愿意认同,因为她打心眼里,想那姐姐是幸福的。
之前那个最受欢迎的姐儿被人买了去,一顶小轿从侧门抬进府邸,再没了消息。
夜雨时不想这样,她拼了命的攒赎身钱,可哪攒的够呢。
没名气的攒不到钱,有名气的攒不够,夜雨时想,大概他们这样的人,是真的不配过平凡日子吧。
她被段家赎了身,也是一顶小轿从侧门入府。
离开风满楼那日,她孤孤单单上了轿,攒的那些赎身钱一文也没能带走。
段府里,她被人按在床上,死命挣扎中,用不知道从哪摸到的硬东西,将人砸开了。
夜雨时疯了似的往风满楼跑,那模样连段家的小厮都不敢拦她。
直到被自己砸中的人从屋里出来,指使下人追出去,将她按倒在风满楼门口,当着所有人的面,往死里打。
风满楼里没人出来救她,围观的人也没有。
迷茫中,她想到了姐姐,想到了以前同样被抬进府的姐儿,还有那个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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