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好。”
柳煦他妈轻轻一笑,说:“走吧,办出院回家,回家好好养养。”
柳煦他妈倒是没多训他。
办了出院以后,他妈就开车带着他和王姨回了家。比起他妈来,王姨似乎更能唠叨,这一路上她都叨叨着发烧之后该吃点什么补身体,还时不时地就回过头问柳煦要吃什么。
柳煦一路看着车窗外,他心思不在吃上,态度非常敷衍,回答在“嗯”和“随便”之间来回摇摆,十分心不在焉。
回了家以后,他就一头栽倒在了床上,盖着被子仰头看着天花板,一脸无悲无喜。
他偏了偏脑袋,扬了扬头,看向自己的书桌。
书桌上,他和沈安行的一张合照安安静静地摆在那里。
照片里的沈安行朝着镜头在笑,夏日的光照进他眼底,把过往的晦暗尽数烧了个尽。
他满身是光,他上岸了,他不在深渊里了。
……本该这样的。
柳煦抿了抿嘴,拉起被子,翻了个身,面向卧室的墙,像在逃避什么。
七年后的沈安行站在床边,静静地守着他。
柳煦在床上躺了没多久。过了大概半个多小时,王姨就轻轻敲响了他的房门,叫他出去吃饭。
医生说发烧以后饮食方面也要注意,王姨就给他做了一大碗粥和几盘子比较清淡的菜。
柳煦看起来还是没多大食欲,但他已经好几天都没怎么好好吃东西了,这么下去也确实不行。
他只好硬逼着自己扒拉了起来,喝干净了一碗粥之后,就又蔫蔫回房了。
回到房间以后,他就拉上了窗帘,走到了书桌前坐了下来,在一片昏暗的房间里,看着书桌上的照片发呆。
沈安行在一旁看着他。
就这么对着照片发呆了片刻后,柳煦又抬起头,看向了书桌上方的架子。架子上,装着九十九颗纸折星星的玻璃瓶安安静静地立在那里。
看来,柳煦已经买来了新的玻璃瓶,又把这九十九颗星星一颗一颗从沈安行的背包里捡了出来,放到了里面去。
他伸出手,将玻璃瓶从架子上拿了下来——在不远的未来,柳煦还给这个东西起了名,叫满天星。
但现在他很显然没有起名的闲情雅致。
他捧着玻璃瓶,两手轻轻揉着抚着。
里面的纸折星星有的已经被摔得变了形,但是柳煦并没有把它们的形状挤回原位,而是就这么放进了玻璃瓶里——可能对他来说,这些变了形的也是沈安行留下来的痕迹。
他就这样在一片昏暗的房间里,守着沈安行留给他的痕迹。
他呆呆坐在书桌前,沉默着发呆了很久。
过了不知多久以后,他才伸出手,打开了桌子上的台灯。
灯亮了以后,柳煦又往后挪了挪椅子,像是想逃开光。
柳煦低下头,轻轻抚着怀里的玻璃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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