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座高塔不停摇晃,黑色的木板往下簌簌直掉,裸露出内部的砖石与木柱。
地面上卷起的狂风在街巷里急速流淌,成排的老树直接被拦腰切断,破碎的木板和叶片向四面八方飞射而去,整个衡山郡的空中流淌着各色木屑和碎砖。
天空上的云朵已经变成漆黑色。
衡山郡里所有的树已经断裂,云清坐在整个衡山郡最为稳固的阵眼中央,地面积起一层厚厚叶片,将跪坐的人群膝盖都淹没。
黑色高塔的颤动渐渐停下,炸裂后的铜钟留下一个大洞,露出塔里端坐的老人。
云清看着头顶沉默的老人,眉头微微发紧。
老人的神色很漠然,衡山郡里漆黑一片,只有无数光丝还散发着亮光。老人身边环绕着莹润的命线,将他笼罩在一片朦胧光芒里,看起来无比神圣高洁。
地面上狂暴的风息与流血的人们,被他一一忽视。
老人的目光顺着高塔慢慢往下,落在云清的身上。
眼前这个年轻人,身体里流淌着无数的灵气。
或者说,他本就是由天地灵气组成的“人”。
老人的眼神发生古怪的变化。破境关头所需要的灵气无比庞大,他端坐在高塔之上,几乎要被身体里狂奔的力量生生吸干。
此刻,他的身体就像充斥着狂暴力量的肉球,吐出的每个字都带有毁天灭地力量,但却没有更多的力气支撑自己站起来。
这种无法自控的感觉让老人相当厌恶,但他无力阻止。被强行打扰的破境过程,尽管没有因此停下,但天地里的灵气已经发生了微妙变化。
因此,在看见云清的那一刻,就像快渴死的人看见清水,老人的身体里每个地方都在喧叫着口渴。
老人所有的愤怒、警醒,都在这一刻被生理性的贪婪全部占据。
察觉到天地里的目光,张庆温和地拍了拍云清的椅背,不动声色站在了他的身前。
云清还未来得及阻止,老人的目光落在张庆身上,微微皱了皱眉。
下一刻,在老人冷漠的目光里,街巷里瞬间笼起一股狂风,将张庆直接甩到围墙上。
在老人目光的影响下,无数风沙在天地里发出嗡嗡声响,整个地面都颤动起来,几乎要将云清彻底扑死在地面。
云清静静坐在原地。
他看着高塔上的老人,缓缓开口问道:“堂堂衡山郡,真要因你一人之故,彻底变作死城?”
老人静静看着云清,原先狂暴的眼神,不知为何发生了些微变化。他的目光落在跪倒的人群上,像是在看一群死人。
老人平静回答道:“我衡山郡以宗族血脉立身,他们诚心献祭,宗族的血脉流淌回己身。日后偌大道宗,凡我立身之所,皆为衡山郡。想来他们魂灵在天,亦可以安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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