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残砖碎瓦中央,仍有一粒青草,在狂风中簌簌摇摆,却无法被连根拔起。
在阵眼的中央,云清的声音并不太大,却带着一道无法被遗漏的心意,有些突兀地出现在衡山郡里。
“他们的心意?他们当真心甘情愿送死?日后你坐镇衡山,口中断生言死,又有多少无知百姓,为你枉送性命?”
这道心意,突兀地落在衡山郡里。原本毫无疏漏的整座大阵,却因此产生了细小的波动。
一个人的心意很微小,但就像一根刺,冲进了固若金汤的城池里。
衡山郡沉默伫立无数年,所倚仗的,正是血脉宗族连接下同心一意的心意。
老人凝神看着他,没有再说话。
地面响起无数道呼啸声,浅白色的灵力在周围不停堆积,然后化成水滴落下来。
一座城池可以容纳这么大的力量,但一个人可以承载多少?
老人没有想明白这个问题,衡山郡之外的剑光,已经到了。
混白色的雾气和耀眼火雨之中,一道剑光乍然临世。
在那道极端刺眼的剑光下,原本横亘在天空上的剑意,也渐渐消散。
天空上的云雾,天地里的灵气,也在这道剑光的映衬下,显得无比黯淡。
老人看向衡山郡之外,缓缓挑眉,道:“小苏,没有意义。”
苏蕴自然知道,倘若真是天命指引,道宗真要踏临人间,那么他此时此刻所做的一切,从来没有意义。
可是人的命,究竟是什么样子的?
从苏蕴修道开始,整个道宗都在说,煌煌天道。
人的命运牵系于天道之下,一饮一啄,皆有注定。
司南天里走出来的人,常常会告他,天命之下,从无例外。
所以高高在上的修士们匆匆经过人间的痛苦别离、悲欢喜乐,而从无插手改变的意愿。
因为那是命中注定,所以一切与你无关。
从很久前开始,苏蕴已渐渐不再信任那些老家伙。
他时常看向天,会仔细想一想,天命之上是天道,天道……天道的背后,又是什么?
日月之后是天空,可无尽的天空之后,当真有苍天手持无数命线,牵动整个天底下人的命运吗?
“天命这种东西,你见过吗?”苏蕴看着远处天空中盘旋的无数丝网,淡淡发问道。
老人没有言语,摇了摇头。
没有人见过真正的命运。
但强如衡山郡的老祖宗,他已经可以牵引出整城信徒的命线,用以供奉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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