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伦心道不好,杨景澄这是来脾气了。他的余光再次扫过屋内,始终不见孙女莲房的人影,登时急的后背手心见了汗。虽说自打小公子落地,府里的气氛便有些微妙,大家伙待杨景澄不似往日那般热络了。
可杨景澄再是庶出,将来的前程再是不好说,如今也是正儿八经的世子。休说叫他逮着了错处,便是无端端的弄死几个丫头又如何?莲房怎地那么大胆子,不好生伺候主子,跟着人瞎掺和!家里把她硬塞进东院容易么!
此刻张伦尚不知道,带头闹事的正是他孙女莲房,眼下只满心想着怎么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杨景澄却是没那么好耐性,文氏管家一塌糊涂,他再不收拾,且不论在外头如何行走,在自家便丧失了威严。遂,沉声道:“我看不惯文家那般动辄重惩奴才的行径,可也不是个菩萨。看在你几辈子老脸的份上,莲房你自领回家去,别再经我的眼。其余的统统捆了,寻个人牙子卖了吧。”
顿了顿,又意味深长的道,“张叔叔可别滥做好人,下不了手。不然我也不妨学学文家,打死个把两个罪魁,想必华阳哥哥不至于寻我的麻烦。”
听得此话,叶欣儿心颤了颤。并非杨景澄的处置有何不妥,让她感到害怕的恰恰是处置的太妥了!张伦乃瑞安公府的世仆,他的孙女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因此事处罚过重,然则如此目中无人的丫头倘或不处置,杨景澄威严何在?
不如单放过莲房,却重惩旁人。能进这个院子的,哪个家里没点子关系,听得自家人受罚,少不得四处请托。章夫人可不是杨景澄的亲娘,只怕巴不得折了他的颜面。
而此刻放过了莲房,就是要张伦下重手的意思。倘或张伦胆敢和稀泥,他便直接收拾了莲房。到时候张家死了孙女不算,张伦几辈子老脸也保不住了。可张伦若想护住孙女,那必然得把其余人家狠压下去,不许他们兴风作浪。轻轻巧巧,便把桩麻烦事儿扔给了张伦,张伦还得谢他的不杀之恩。
一股寒意从叶欣儿后背窜起,什么时候起,杨景澄变成了她全然不认识的模样!无论是翻手覆灭文家,还是借力打力逼的张伦出手,皆非往日行事。这二日,到底发生了什么?
张伦则是头上的冷汗更多了,他从不曾知道杨景澄竟如此难缠。有心想替几个世交求情,又怕杨景澄把“罪魁”扣在莲房头上。领着人闹事、给主子甩脸子,当真打死不冤!张伦嘴里好似含了黄连,嘴唇嗫嚅了半日,才勉强道:“世子,撵了那么许多人,便得再替您配齐全。此事还得报与夫人知晓。”
“去吧。”杨景澄端起茶碗喝了口茶,又幽幽的道,“只别忘了我说的话。”提示到这个份上,他已仁至义尽。若张伦再拎不清,休怪他心狠手辣。
张伦一凛,应声而去。带着一脑门子汗,张伦小跑去了正院。章夫人正因文家闹剧着恼,待听得张伦回报,气的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咬牙切齿的想,今日邪了门了!
文家区区七品背地里不把她放在眼里,已经让她火大,不曾想东院里的丫头们竟敢翻天!莲房是张伦的孙女不假,亦是她放在东院的眼线之一!领头的眼线带着旁的眼线为跟叶欣儿别苗头,差事都不好生干了,岂有此理!
章夫人怒火翻腾,阴测测的看向张伦:“你养的好孙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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