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皇太后冷哼了一声。
“篡位的风险,不仅仅在篡位的本身,还有对礼制的摧毁。”杨景澄目光清明,“储君大事,我不可能走一段路便能想清楚。实际上,在我借力打力,逼迫朝臣们吐出祭田的时候,就已经在琢磨。”
理了理思绪,杨景澄正色道:“长乐与伯父的血缘最近,章鸿祯扶他做太子,是合乎宗法的。华阳哥哥血缘稍远,亦在五服之内,又因他人才出众,舍长乐而就他,亦算合理。”
“但我不同。”杨景澄的嘴角露出了一抹嘲讽,“瑞安的爵位,来自于太宗之孙。搁民间不大讲究的地界,我都能娶海宁为妻了。那既然我可篡位,比我近的那多兄弟子侄,凭甚不能?”
“就如您所言,我无法杜绝有人铤而走险。但我能尽可能的安定人心……亦或是逼的某些人彻底死了这条心。”
顿了顿,杨景澄接着道:“拥戴我上位的朝臣,也可能跟着我背负千古骂名。到了他们的份上,利固然要紧,名亦是毕生所求。所以,他们一定要给自己找个借口。给华阳哥哥报仇,就挺好。说来,当初舜华在我父亲的灵堂前撒泼打滚,正是为了给朝臣递台阶。”
太皇太后撇嘴:“知道你老婆好,不用一直夸。”
杨景澄无奈:“您老别打岔。”
“世间任何事,你想做,便能寻出一万个理由。不想做,也能寻出一万个理由。”太皇太后不为所动的道,“你这些话说服不了我。不为我不喜欢那孩子,恰因我喜爱,方不愿看日后父子相残。”
太皇太后略显浑浊的眼眸里,藏着无数的刀光剑影:“年长的太子,只在皇帝年轻时讨喜。一旦皇帝老去,年长的太子自然成了眼中钉肉中刺。尤其是,你如果有了亲生的儿子,你心向哪边,不必自欺欺人。”
“而且,”太皇太后扫了杨景澄一眼,“如若那孩子肖似生父,凭你的手段,将来未必斗的过他。”
杨景澄苦笑:“皇位,原就该是他父亲的。”
“皇位没有该与不该。”太皇太后依旧淡然,“只有成王败寇。”
“可是奶奶,万一我生不出孩子,将来,不又是此前的局面了么?”杨景澄的话亦颇为犀利,“皇帝无子,宗室里有个出色的子弟,还有一群声色犬马的纨绔。科举里再杀出个章鸿祯……”杨景澄道,“如此轮回,可就真做后人笑谈了。”
“澄哥儿,奶奶这一辈子,除了我哥,差不多六亲不认。”太皇太后倏地放缓了语气,轻轻揉着杨景澄的头,“唯独待你,有几分真心。我劝你,是因为疼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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