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定三年,十二月。太皇太后命乾清宫撤珠帘,回归慈宁宫,颐养天年。禁止敕封裹脚妇人为诰命之事,作为她最后一条政令,终被朝臣勉强接受。
身后再没有那个白发苍苍的身影,御座上的杨景澄多少有些不安。三年时间,他早通过彭弘毅养出了自己的嫡系,然而,太皇太后宛如定海神针般,在朝堂一定便是几十年。早已定进了众人的心里。
因此不止杨景澄不惯,从永和朝活下来的旧人,亦觉着心里空落落的。好似总觉着朝堂少了些什么。
不过,人中龙凤的朝臣们,适应能力总是极佳的。没二个月的功夫,他们已然习惯了杨景澄独自坐在御座上的风采。七月里,免税三年的时限已到,窘迫了三年的朝廷,终于可以摩拳擦掌的等着秋粮入库,可盼着过个肥年了。
三年的休养生息,也的确安抚了民众。赤焰军消失的无声无息,亦如史上无数兴起又衰落的匪寨一般,模糊的好似从未存在过。
逐渐平稳的天下,税收喜人,加之烟草专营的利润,众人的确过了个好年。得了好处的官员们,无不赞颂着杨景澄治下的盛世太平。
又是一年春,蔷薇怒放,桃花盛开。黄土铺的结结实实的官道上,杨景澄与颜舜华并辔而行。他们身后是叶欣儿、杨宣维、小公主、丁年贵、包氏,许平安等人,以及楼英夫妻并轻烟等掌柜们。太子杨宣政留守京中监国,并侍奉因年岁渐大、不宜出行的太皇太后。
这是杨景澄承诺过的狩猎,亦是亲朋好友的久违的聚会。不一时,他们抵达了京郊的猎场。梁安早命人扎好了奢华的大帐篷,女眷们齐齐跟着颜舜华进了帐篷里,嘻嘻哈哈的笑闹做了一团。
而跟来的青壮们则各自划了地盘,于林中驰骋畋猎。箭羽飞舞,猎物满载。太监们手脚麻利的做着烧烤,香飘数里。丁年贵与许平安等人早拼上了酒,他们如今皆非侍卫,再不必似往日般的警醒,一个两个的恨不能把积压了十数年的孟浪尽数释放。
杨景澄不爱拼酒,躺在草地上,跟楼英安安静静的说话。
楼英看着碧蓝的天,忽然生出一股恍惚之感,不禁喃喃道:“我小时候儿,从未想过你能当皇帝。”
“说的好像我想过似的。”杨景澄嘴里叼着根草,含混的道,“直到华阳哥哥亡故前,我都想的是,这辈子能混个亲王,便算不枉此生了。万没料到,天上掉下个皇位哐当砸在了我的脑袋上。猝不及防啊!”
楼英笑出了声:“虽是意外,但你做的挺好的。”
杨景澄挑眉:“有马屁吗?赶紧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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