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曲小姐怎么好意思来?”
两个洒扫的侍女路过廊下,声音不高不低地议论,“眼看就要过年了,鹊桥巷被烧,那么多人无家可归,她父亲活该被下狱,她找到咱们府里有什么用?陛下震怒,谁敢帮忙求情?”
“你小声点。”另一个侍女声音轻的像是怕惊了曲瓷,“小侯爷待她可是如珠似宝呢!万一……”
“小侯爷现在不在盛京,侯爷又不是小侯爷……”说着话,两人转过廊下,看到花厅里的人,声音便弱了下去。
五天前,鹊桥巷走水,那里房屋鳞次栉比,且都是由易燃木料所建,虽然军民救火及时,可还是烧了半条街。
天子震怒,京兆尹曲文正被直接下狱,连其长子也被连坐了。
“小姐——”
画眉蹙眉。
那两个侯府侍女歪着携腕飘过去,频频回头看曲瓷的举动,让她心中十分不快。
自曲家出事以来,能求的人,不能求的人,曲瓷都试过了,但对方要么推三阻四想揩油,要么怕惹祸上身直接不见。
如今庆候是曲瓷上门的最后一家,如若还是没有结果——
“啧,烦死了,侯爷什么时候来啊!”画眉一掌拍在茶桌上,空茶杯狠狠一跳。
曲瓷长睫一颤,似回神一般,安抚道:“再等等吧。”
但她声音太轻,衬着霜雪般的肌肤,幽幽的,就像数九寒天中一缕梅花香,风吹便能散。
“好好好,再等等。”画眉心疼曲瓷,赶紧打包票,“小姐,您别担心,侯爷一定会帮忙的。”
曲瓷没再回话,只是黛眉微微蹙了下,细碎的动作,带的鬓边花钗上的珍珠流苏一晃,浮光掠影的灯笼倏忽打旋,画眉紧张地绷直脊背。
风雪肆虐,两人冻得早已手脚冰凉。
又等了约莫一盏茶的工夫,外面突然响起一阵脚步声。
“曲小姐——”
廊子外面远远传来一道男声,这声音中气十足,又透着逢迎的亲善:“怎么回事,一堆没皮小子,连曲小姐都敢怠慢!今日是谁在花厅当值的?!把人给我……”
“苏先生。”曲瓷起身问好。
苏敏元打量着她,不由心中叹口气,他身后一堆小厮侍女,匆忙开始捧来汤婆子和铜炉。
花厅里迅速温暖起来。
“苏先生,不知侯爷……”曲瓷试探着问。
“嗐,”苏敏元唉声叹气:“说是京外的丰玉山上有白狐,这侯爷经不住劝,扛着这风雪去猎狐了,一时半会吧,实在是回不来。曲小姐你看……”
“那小……”
曲瓷:“画眉。”
画眉噤了声,苏敏元察言观色,笑笑正要再说话,曲瓷已经拦住他的话头:“那便不打扰了,若是侯爷回来,还烦请苏先生替曲瓷问个好。”
“哎。”苏敏元答应了。
曲瓷带着画眉朝外面走。
她生的并不十分漂亮,在盛京浓妆艳抹的小姐中,总显得格格不入,但偏偏眉宇之中,承了她父亲的文气和母亲的 义气,便显出一种风骨来,自皮相下透出水静的骨相,沉稳且透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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