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这样的银绒,城阳牧秋舍不得离开。
反正天光大亮之后,那些反复提醒他辜负了自家小狐狸精的梦魇便统统消失不见,并不会将失控的情绪延伸到第二日,一切似乎都可以掌控。
银绒仍旧三不五时地出门,找从前的“故人”们炫耀,有时候是显摆如今的“豪富”,有时候是故意找茬儿,而后以武力镇压。
但城阳牧秋发现,银绒“报仇”归“报仇”,却没真的仗势压人,尽是些孩子气的小打小闹。
更多的时候,银绒会甩着毛绒蓬松的大尾巴,趴在刚施工好的、崭新的院子里的石桌前,用从獬豸处换来的雕刀,小心翼翼地、一下下雕刻他的涅槃羽岁。
那一块圆滚滚的石料,已经有了形状,如果非常非常仔细观察,再加一点想象力,就能看出,已经有了雏形——像只团成一团的小狐狸。
城阳牧秋曾教导过他,形状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磨心”,既雕刻的时候,催动灵力、磨炼心境,雕刻便是修行。
银绒不怎么理解,也嫌弃这东西枯燥,但只要认认真真地雕上一个时辰,便会有城阳老祖买回的、热腾腾的烧鸡一只——城阳牧秋也曾尝试过亲自下厨,但后来银绒心疼得不行,求他不要再糟蹋粮食,这才作罢。
日子久了,城阳牧秋也发现,这一次的“反噬”还真与从前大不相同,不会一次重似一次地折磨得他发狂,从前他不得不去极炎或极寒之处,以天地之法,四季之变安抚、压制,如今却好像能够以自身的意志力抵抗过去式的,尤其是一场梦魇之后,每日一睁开眼睛,便能看到心爱之人,就在触手可及之处。
两人搬进了新房,河狸精造的房子出了名的结实耐用,连家具也一并打出来,五斗柜、架子床、盥洗盆、桌椅板凳……一应俱全,还有粗糙乳白的窗户纸和柔软的床帘,很有“家”该有的样子。
新的大床足够容纳两个成年男人,可每每醒来,他们总是滚到床的一边,挨挨挤挤在一处,平白空出半张大床来,旧的茅草屋便当做储物室,装着银绒舍不得丢弃的各色破烂。
东柳隔三差五厚着脸皮跟自家“准女婿”要灵石,有时候撞大运赢一次,也会良心发现,豪气地请他们下一回馆子,偶尔也会有与银绒一同长大的小伙伴拜访,有来有往地送些瓜果山货,银绒犯懒趴在床上不动,多半都是城阳牧秋去开门,两人竟如同普通道侣一般,过上了恬静舒适的乡村生活。
直到一位不速之客造访。
陈向晚风尘仆仆地追到琵琶镇时,银绒正在房间里睡午觉,城阳牧秋也是习惯了邻里串门,并未放出神识先看究竟,推门见到陈向晚时,俩人都愣住了。
说不上谁的脸色更黑一些。
“你怎么在这儿?”
“你怎么追过来了?”
城阳牧秋抬手便要关门,陈向晚提高了嗓门,“银绒!银绒!陈大哥来找你了!”
城阳牧秋眉角一跳,几乎含了杀气,可没喊来银绒,却先招来了另一位,正是来打秋风的东柳道君。
东柳此时是男身,一巴掌拍在陈向晚身上,“你谁啊?在我徒弟门口鬼吼鬼叫什么?”
陈向晚准确抓住关键词,挨了打也没生气:“您是……银绒的师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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