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态度坚决,不容辩驳。许长安心内生出浓浓的失望:“你宁可把家业交给一个外人,也不肯给你唯一的女儿?”
许敬业怫然不悦:“什么外人?那是我要过继的嗣子。”
“爹,姓名来历,人品性格,一概不知,你就要以他为嗣?你不觉得太草率了吗?”
许敬业的耐心终于告罄了。他原本十分得意的决定在女儿这里,得到的居然不是夸赞,而是接二连三的反对和质疑。
这使他身为父亲的权威再一次受到了严重挑衅。他羞恼而愤怒,先前被他强压下的情绪重新翻涌上来。
许敬业拧眉,口不择言:“草率?我这辈子做的最草率的一件事,难道不是把你当成了儿子,被你和你娘那个妒妇合伙骗了十几年吗?但凡我有个亲生儿子,又何至于去过继嗣子?你害得我没了儿子,还想让我死后也断了香火是不是?我是造了什么孽,生了你这么个女儿!”
这话不可谓不诛心,连她已经去世五年的亡母都被拉了出来。许长安对父亲一向敬爱孺慕,否则也不会危急关头以命相护。此刻失望神伤笼罩之下,她怒火蹭蹭蹭的点燃,下意识就想反击。
她的神色异常平静,甚至还笑了笑:“不敢,我其实是希望爹爹能有亲生儿子继承香火。爹爹今年不过才四十有五,正是春秋鼎盛的年纪,再续娶一房娇妻,何愁没有亲子?过继的终究不是亲生。”
许敬业不清楚女儿是否了解他的身体状况,但他心里很清楚,他这辈子都不可能再有子嗣了。
这话无疑是往他心口捅刀子,捅得他遍体鳞伤。可偏偏这种隐秘的事,事关尊严,他又不能说出来。
“你——”许敬业脸色变了几变,他胸膛剧烈起伏,嘴唇动了又动,铁青着脸,指向门:“出去!你给我出去!”
许长安眼眸低垂,行了一礼:“女儿告退。”
她刚走出厅堂,就听到身后传来瓷器碎裂的声响。
——她的父亲,盛怒之下,将满桌的茶具都扫在了地上。
许长安脚步微微停顿了一下,也不回头,一步一步往前走,仿佛什么都没有听到。
她知道自己反击成功,气到了父亲,但并没有因此而觉得畅快,反而闷闷的,不大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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