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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盲目地伸入衣襟里,想要抓住些什么。

“那次见面,我提起月河,唤她为月儿。从前,我是这样唤她的。可是……”

傅北定定看着他:“您以前唤李月河,是随着伯母,唤阿月的。”

“我那日以月儿唤她,您初时有些陌生,后面便一直随着我叫她月儿,以表亲近。哪怕后来几次对话中,也是这样。我从那时候起,便明白了。”

他的声音终于有些颤抖,也有些悲哀:

“您根本不记得她了,对吗?甚至连过去怎样呼唤,也忘得干净。”

像是高悬着的锤头,终于砸落于地。

李伯欣倒退两步,脸上有掩饰不住的茫惑:“月儿,阿月?”

“父母子女间也有缘深缘浅,但伯父既能偏爱于玉河不疑,又如何能从不顾惜,被你连累最深、却至今仍然念着你,想要努力为你筹谋出一线生机的那个女儿呢?”

“月儿!阿月?阿月?阿月……”李伯欣犹自喃喃。

傅北见他如此,心中再无他话,默然转身而去。

只留下李伯欣一人,有些怔愣地试探着,对着空荡荡的眼前。

那个名字似乎有什么魔力,又似是烫嘴,将人心头隐秘的偏见、辜负都扯出来,暴晒在正午的日头下。

启明星已经升起。不久,新一日的太阳便要东临。

李伯欣兀自念诵几遍,忽然“哈”的一声,也转身大步而走。只是一手抱在怀中,另一手空空垂落,背影不知为何,有几分荒凉。

但是回到阵前时,他又是那位巍峨如山岳的将军了。

“将军……”

有人上前询问,可李伯欣投来的一瞥,立时将他定在原地。

“我李伯欣的性命,不是那么好取走的!”年届六十的老将军哑声道,“今日,唯有死战,也只有死战!诸将肯随我者,共同出击。”

“丈夫宁可站而死,不可跪求生!”

在傅北的眼中,火光又烧起来了。

钟相府邸,被陌路的定军放了一把火,火势熊烈。烧得横梁倾颓、匾额带火坠地,再看不出昔日的光彩。

就在这熊熊烈火之前,定军与守卫军发起了已无意义、却又格外悲壮的最后一战。

遍地都是血和残肢。

李伯欣的身旁已经没有多少人了,但他依然站立着,昂然环顾。仿佛刺入胸肺的刀剑、遍体落下的箭伤,都无法使这位将军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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