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时今日才发觉他从未看清楚过她。
这样一个人。
这样一个人,他还以为她是真的爱他至死方休,以为她待他一腔真心。
事实上,却是他被宋棠玩弄于股掌之间?
裴昭看着她俯下身,便感觉似有一条冰冷的毒蛇靠近。
她的视线落在他脸上。
裴昭便感觉那毒蛇缠住他,勒住他的脖子,叫他无法呼吸,叫他挣扎不能。
怎会如此?
痛楚一阵阵袭来,像不摧心剖肝不罢休,裴昭一双眼变得赤红。
宋棠只是俯身摁住裴昭的手臂,离裴昭很近,说:“不必为陛下侍寝,实则是臣妾觉得最舒坦的一件事了。若侍寝臣妾便得学越王勾践卧薪尝胆,到底恶心得厉害。”
“陛下对不能敦伦的自己应当也是厌恶的。”
“所以有一阵子,甚至主动服用一些烈性药物,是不是?”
“臣妾对那会儿的陛下实在佩服得紧。”
“于是,徐贵仪得宠,孙宝林得宠,直至陛下身体亏空倒下,不得不收敛,陛下终于愿意面对现实,放弃这事。可惜,沈清漪看着这样不停宠爱新人的陛下,伤心不已。一伤心便昏头,一昏头,便犯傻。”
“冷宫那件事,虽非出自臣妾之手,但确为有人设计陷害沈清漪。”
“可惜,陛下不信她,乃至对她生出厌烦之心。”
“其后种种,也是陛下一步步将沈清漪推入绝望深渊。”
“但陛下从来不认为自己有错。”
“在陛下的眼里、心里,最在意的,也从来都是陛下自己。”宋棠手指抚上裴昭的眉眼,若此刻有人进来,瞧见这样的一幕,该以为两个人正在说些亲密之语。
裴昭说不出话,但胸膛不停起伏,显见情绪不平。
宋棠道:“陛下不喜有妃嫔在后宫生事,总盼着妃嫔们个个安分守己,乖巧懂事。”
“可是陛下,如果后宫没有妃嫔,自然也就不会有人生事了。”
“陛下若一心一意待沈清漪,事情如何会变成这样呢?”
“她是个有贼心但没贼胆的人。陛下宠爱臣妾,沈清漪在乎陛下,是以不喜臣妾,可要说出手谋害臣妾,她还没有那个手段。只是,有时候,臣妾也认为,陛下同沈清漪是极为相配的。”
“至少,在毫不犹豫牺牲臣妾为你们的感情铺路之时,你们再默契不过。”
“对不对?”
“臣妾过去对陛下是有恨的,可如今,沈清漪被陛下亲手逼死,陛下也已变成这般模样,那些恨意也所剩无几。今日的臣妾,且盼着往后的新生活。陛下便安心去罢,臣妾总还得活个几十年才好下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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