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臣怕死贪生,自然是勾结肃王......”卓枝慢悠悠的自我检讨,这事无论圣人知道几分,她也不能言语牵扯东宫,虽说有些徒劳无益,但这是她唯一能做的事。
未成想圣人丝毫不追究其中有异,反是拍手称赞:“好,”他唇角含着和煦的淡笑,撩起眼皮子看向珠帘外立着的人影,笑道:“听闻你在海宁谋划三年,一举设计,趁雾夜突袭歼灭倭寇大半,堪称有功。以你的智谋,明知来上京死路一条,为何还敢来此?”
卓枝垂眸,神情温和答道:“圣人传书且说母亲病重,罪臣身为人臣已是不忠,身为人子,却不能不孝。”
圣人猛然咳嗽几声。
王德全适时递上一碗漆黑的汤药,圣人掀开药碗,勉力起身,他背靠着明黄迎枕,一双眼睛如鹰隼般注视着卓枝,口中却感慨万分:“如此仁孝,朕不会赐死寿春,”他瞥向珠帘外,目光一直望向门扇之外的御阶天际:“母慈子孝一以贯之,这才是天下的道理。寿春疼爱自己的孩子,”圣人稍稍坐起身,话音一转:“朕也疼爱自己的儿子。”
圣人分明衰弱至极,目光却充满审视,仿若淡淡一瞥就能感到万钧之压,他语气不变,可藏在平静如水的语气之下的却能掀起汹涌海浪:“有件事他永远也办不到,朕今日便要为太子做这件事。”
“卓枝,你聪慧识相,这是优点,很好。”
两人有旧,本就是传的有模有样,只是未有真实证据,众人只图口快热闹。去岁见过卓泉,他说的话有凭有据,圣人连夜派锦衣卫彻查,果然有些蛛丝马迹。照此来说待他死后,两人旧情复起已是不可避免。两人之间本有兄妹疑闻,抵不住悠悠众口,日后史书之上如何言说?
他的儿子,他也是知道几分的。
卓枝言语之间小心回避,并不攀扯东宫,想来她明白朕的意图......圣人难得大发善心,也许是人之将死,并无杀心,赐婚远远送走便是了:“你尚未婚配,朕从前说的话如今也还算数,应修撰足堪与你相配,可愿意?”
卓枝微微摇首:“罪臣委实不愿。”
太真殿气氛瞬间凝滞,殿内诸人瞬间变了面色,圣人缓缓抬眼,眼中尽是雷霆欲作。卓枝从容一拜:“罪臣已是半死之人,何苦连累应修撰,”她坦然敛袖,露出欺霜雪的手腕,不紧不慢说:“劳请太医官为罪臣把脉,一探究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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