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周翰他们刚走到庙前,就见几个家人、婆子们簇拥着个美妇和女孩儿从里面出来。女孩儿才十三、四岁,身量还未长成,穿着玉色衣裙,那一身的水秀、清澈的眉眼、婉丽之极。顾周翰从未见过此等美貌的女子,一时愣住了。女孩儿瞥见周翰的注视,低下头,周翰才意识到自己唐突失礼,把目光转开。这一行人上了庙前的蓬船,解缆离去,周翰不由得回头又看一眼。他岂知这一回头却与那女孩儿结下一生的纠葛,是一段将要历经沧海桑田的爱的开端。
周翰的一回顾被船舱中的女孩儿看了个正着,女孩儿红了脸。
“他们不像是村子里的人。”
“二奶奶,那是姑奶奶家前房留下的少爷。”
“刚才怎的不说?澧兰该和哥哥见个礼。昨天去妹妹那儿没见着他,说是出门拜客了。”
“才刚从庙里出来,光顾着看二奶奶和姑娘的脚下,我没留意。” 婆子陪着笑。
“几年不见,倒变了模样,长成大人了。”
船里的妇人正是南浔陈家的二奶奶林氏,也是顾周翰继母陈氏的二嫂,才和丈夫陈震烨从驻英公使的任上回来。女孩儿闺名澧(lǐ)兰,从七岁起就随父母、兄长去英国,到十四岁才回国。
南浔陈家是海宁陈氏的一支,满清一朝,海宁陈氏号称“海内第一望族”,素有“一门三阁老,六部五尚书”的美誉。诗礼簪缨之族的女儿绝不比寻常人家女性终日与女红为伴,澧兰三岁起就开始读书,陈家延请名师悉心栽培,于诗书之外,琴棋书画四项也要通晓。即使到了海外,也有父亲的幕僚们教导、指点。澧兰11岁时入伦敦圣保罗女中读书,除了学习洋文、数理,又修习音乐、戏剧和美术。
“明儿就是芒种了,二奶奶在外可还过这个节?”
“在国外哪里有梅子可煮、花神可饯?不过在庭院里赏赏花、喝喝茶罢了,伦敦的天气又湿冷。再让厨子蒸个发糕,捏个五谷六畜、瓜果蔬菜,权且宽慰大家。”
“这下回家来,奶奶和姑娘可要好好过个节。”
“可不,端午节那天下午才下船,一大堆行李要收拾,吃了点粽子,马马虎虎地打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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