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众人跟着用毛巾包着头发、裤管肥大的掸族男子出发,周翰心里愈发地忐忑,有什么事情不对!可他说不出哪里不对,周翰握紧手里的汤姆逊M1冲锋qiang,“经国,我有些担心!”
“就是个简单行动,一会儿回去睡觉。好几天没睡个好觉了,眼皮子发紧。”经国吐掉嘴里的口香糖。溃逃的兽兵战斗力都是渣,不过十一个畜生,他们一下子就对付了。他们不是第一次去歼灭逃兵。
只有三、四十户人家的掸族村寨依着地势起伏,村寨不大却有两百多年的历史。周翰可以望见寨子中心的佛寺,几乎每一个掸族村寨里都有一座佛寺,不论大小。
他们小心翼翼地逼近第一户人家,竹楼建在院子中间,周围种着果树和蔬菜,院子用竹篱笆围起来。竹楼是人字形屋顶的干栏式建筑,楼下堆放杂物。院子里没有人。院子附近一口水井,掸族的水井极具特色,因其崇尚佛教,便修建佛塔为井罩。眼前的水井被一座白色群塔式井罩覆盖,井罩的中央有一座主塔,周围造四座小塔,每座塔的顶部都立一杆铁针,挂着银铃和金属三角旗,塔基有各种浮雕。
班长做个手势,十二个人分成三组散开,向寨子中心包抄过去。出发之前报信人说匪兵们都被安置在寨子中最好的房子里——头人的房子。“在寨子中心,佛寺旁边最漂亮的房子。”排里的傣族士兵帮着翻译,傣、掸是同一民族,此刻他就在班长身边,和他们一起执行任务。
周翰这一组由他带领着,他心存犹疑,刚一抬脚,“小心啊,哥哥!”有柔软的声音在耳边掠过。“澧兰?”周翰惊得向四周看,四周空无一人,除了他们自己。
“怎么不走,周翰?”经国催促他。
打了快三年的仗,再危险的时刻都没有......他和妻子心意相通......“经国,不对!”两百多人的寨子怎么会看不见人,怎么会寂静无声?“有埋伏!”周翰扯着嗓子喊出来,他一边喊一边拽着经国奔去旁边的水井塔,其他两个战友也跟着奔过去。
寨子里有那么一刻的宁静,随即枪声响起来,紧接着周翰听到冲锋qiang的声音,冲锋qiang只响了几声便戛然而止。一个班一共三挺汤姆逊冲锋qiang,他手里有一挺,那么另外两挺被打掉了,他不信溃逃的日兵手里会有冲锋qiang。随后不过几下稀落的枪声,战斗便结束了,日本人一定藏在竹楼里,居高临下,战友们都成了活靶子。
“我们撤吗?”身边的战友问。
“怕是撤不了。”周翰望一眼丢在院子前战友的尸体,他们一组的,这青年学生反应慢了些。水井旁边是断崖,不矮,拼着命跳下去大概要折断手脚。要想撤退必须返回竹楼。周翰恨自己刚才妇人之仁,想着不能扔了战友,没有带大家往来路上跑。
伴着杂沓的脚步声和喊杀声,日本兵从竹楼后面冲出来。周翰从主塔后面闪出,端起□□就横扫,跑在前面的日本兵纷纷倒下。两只春田步qiang应和着,日本人在竹楼前扔下一片尸体。猝不及防的迎头痛击使兽兵们反身向回跑,周翰将胸前挂着的一颗手lei扔出去,炸翻了三个兽兵。他是此次行动中整个班里唯一配备手lei的人。上一场仗才打完,战友们的手lei都扔光了。补充弹药时,排长说既然是去寨子里消灭日兵残余,不必携带手lei,大概是怕他们冲动起来误伤了缅人。周翰心里不安,从相厚的负责弹药补给的士兵手里捞来三枚手lei,“排长说‘不必’,没说‘不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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