覆着苍苔的鹅卵石坡道向前伸展,红砖铺就人行路,路两边是红色砖砌房屋。下午的阳光在路灯的玻璃罩上闪烁,街心小花园里的树还很茂盛,看不到秋天的寒意。
他在心里无数次想象过这个地方,波士顿是他熟悉的城市,他在这里度过七年读书时光,他熟悉这里的每一处街区。他曾在心里千万遍勾勒出这所房子的模样,如今他站在门前。暗红色砖砌三层楼,每一层都有三扇窗户,白色窗棂,黑色百叶护板,一个窗前还有窄小的铁艺阳台突出来。爬墙虎藤蔓安静地附着在砖墙上。
嗯,跟想象的差不多。他把风衣脱下来搭在左臂,他要跟文茵说什么?他对他们的未来不抱幻想,她或许已经有爱人,他没奢望文茵等他,他就是想来看看她还好吗?否则,他放不下心来。
一个婆子出来应门,疑惑地看他。
“我叫顾经国,请问秦文茵在吗?”
“请等一下。”婆子好像对这个名字很熟悉,不需他重复,她立刻回进去。
顷刻,经国就听见从楼上奔下来的脚步声,简直惊天动地,他猜有人中途还摔了一跤。门忽地一下又被打开,他朝思暮想的女孩儿就在眼前!文茵跟他记忆中的没多大差别,他早就把这个女孩儿刻进他生命里。眉眼还是那般的秀丽,也许没有从前活泼了。经国不知道经历了香港陷落,两人分离,文茵再没能活泼起来。
“我来了,想看看你还好吗?”经国微笑。
“不好!不好!很不好!”她哭着扑入他怀里,“我每天都提心吊胆,想你,担心你!我过得一点都不好!”
经国愣怔了半响,把手环住她。文茵哭了一小会儿,抬起头来端详他。他变黑了很多,热带的炎日在他脸上烙下无法褪去的印迹。他比实际年龄显得大,他一向老成。可有什么不好,她就爱经国这样,比那些毛头小子好太多。
“我高兴傻了,快进来,外面太冷,你怎么穿这么少?”她拽着他往里去。
经国进到门里,在走廊停下脚步。
“怎么了?”文茵拽不动他,惊讶地回头。
经国想了想,他把风衣从左臂搭到右臂,“你看,我变成这个样子了。”他苦笑。
经国看到文茵先是睁大眼睛,张开嘴,蹙起眉头,然后她的泪滚滚而下。她万分小心、万分怜惜地把他的左臂抱到怀里,她轻轻地、一点点挽起他的衣袖,露出他伤残的手腕。这些动作她做得极缓慢且小心翼翼,生怕伤着他。她的脸因不能自制的心痛而略微扭曲,她的泪一滴滴落在他的残臂上,也在经国干涩的心田上一点点洇晕开来。
她伸出手来轻轻地、温柔地抚触那萎缩了的肌肉,“疼吗?”,文茵的眉紧紧拧着,她皱起的鼻翼周围现出细纹。
“早就不疼了。”
文茵把脸贴在他的手臂上开始痛哭。经国轻轻抚她的背,安慰她,又把手放在她的发上摩挲。
“因为你的手臂,你迟迟不肯来看我,是吗?”
“我们四天前才到纽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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