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槿的声音温柔:“你看,这样狮子就画出来了,耳朵应该是短的。”
小男孩儿眨了眨眼,欢快地说:“我会画了,谢谢季阿姨!”
季槿笑着摸了摸他的头:“阿砾喜欢狮子吗?”
“喜欢!”小男孩晃着手臂,“狮子看起来就很强壮,不会生病,也不会像阿姨和阿砾一样看医生。”
他说着,表情不开心了起来,皱巴巴的一张小脸:“阿砾明天又要去照那个光,那个好痛,而且照完好几天都好痛。”
“但是那样,阿砾的病才会好,才能变成狮子。”季槿说。
“那好吧,”小男孩不情不愿地说,他仰起头,小心翼翼地问,“那阿姨照那个光也会好吗?阿姨痛不痛?”
季槿沉默了下,脸上的笑容淡了些。
她看向窗外,安静了几秒,才笑道:“嗯,阿姨也会好的。”
小男孩又重新开心了起来,他抱起画画的小本本站起身:“那我拿给妈妈看!等一会儿再来找阿姨玩儿!”
他跌跌撞撞地往外跑,季槿的视线也跟着滑向门口。
陶枝猛然回过神来,她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堪堪避开了她的视线。
她背靠着走廊冰冷的墙壁,阳光透过窗子笼罩在她身上,冰冷的,仿若无物。
“这是……什么意思?”她眼睛瞪得大大的,直勾勾地看着陶修平,“妈妈怎么了?”
陶修平沉默地移开了视线,他红着眼,半晌,才艰涩地低声说:“晚期,已经扩散到淋巴了,现在只能靠放化疗来抑制癌细胞进一步扩散。”
“我本来是,一直想跟你和小繁说的,但你妈妈无论如何也不让我告诉你们。”
在陶枝还没意识到的时候,眼泪已经先一步地滑出了眼眶。
季繁那么突然被送回来了。
女人上次来的时候,削瘦的背影。
始终联系不上的人。
陶修平莫名其妙地开始长时间待在家里,以及他越来越疲惫,越来越沉默的倦容。
明明有那么多的信息。
明明有那么多的不对劲的地方。
她却什么都不知道,她什么都没注意到,她和季繁就像两个傻子,每天为自己一点小小的烦恼怨天尤人,觉得全世界都不公平地上蹿下跳。
隔壁病房的小男孩儿又抱着他的画画本跑出来了,他打开了季槿的病房门,没有关。
病房里的女人始终安静地看着窗外,一瞬间的安静中,陶枝听见她似乎喃喃地说:“不知道阿繁和枝枝现在好不好。”
小男孩蹦跶过去:“季阿姨!你再教我画画老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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