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总从小受严苛教育,只得她这么一个妹妹,放纵无度。她抬手便能呼风唤雨,不懂人间烟火,不关心世人。
纯净得媚俗,天真得邪恶。以至于后来遭受如此多的恶意围困,她暗暗想是否报应来了。
是那段时光重塑了她,他领她踩进泥泞,获得崭新人类感官。可如果再来一次,她是否还会义无反顾地追随他。
“两包铁塔猫红酒。”丁嘉莉把单车停在一颗悬铃木旁,走到烟店门口。
老板翘着脚坐在收银台后,对角壁上挂着一台老式的液晶电视,正在播放警匪剧。他只听到客人说话,转身拉开藏货的抽屉,拿出两包烟拍到玻璃柜上。
收银台玻璃柜上覆了一层经年累月的油光,靠两壁的货架浮动着尘埃,狭窄的门店笼罩在亮度不高的节能灯光中。通往里间的脏兮兮的碎花门帘背后传来油锅炒菜的声音,站在门口也能闻到些许油烟。
“再拿个打火机。”丁嘉莉一边扫码付款一边搭话,“老板还没吃饭啊?”
“没呢。”老板囫囵瞧了她一眼,顾着看电视,“我一个守店走不开,老婆去学校接孩子,才回来。”
丁嘉莉拆开烟盒,抽出一支烟衔在嘴里,护着烟点燃火星后说:“孩子多大啦?周六晚上还上课。”
老板微微叹气,“补习班呗,马上中考了,也不晓得能考个什么学校哦。”
转头来看闲话对象什么模样,琢磨着有点儿眼熟,问,“小姑娘看你很眼熟啊,是不是常来买烟?”
丁嘉莉笑笑,“之前别人给我带了两条回国,有阵子没来了,还担心你这儿还开着没。”
“那你是很久没来了哦。”老板露出本埠人的骄傲之色,“我这铺头就是自己的,开了十几年了。”
“可以呀老板!”
老板又不好意思地抹了把额眉,“可以什么呀,孩子贪玩。从早到黑守店就为了给孩子挣点儿择校费。”
“父母——”
丁嘉莉话未说完,就听见身后走来的人说:“老板,拿包软玉。”
一截烟蒂落地,丁嘉莉默默往旁边挪了挪。
老板一边从玻璃柜里拿出软装玉溪香烟,一边盯着来人看。收钱的时候,忽然说:“你跟那个……李寺遇长得好像啊!”
“是吗?”
老板低头找钱,滔滔不绝道:“《暗箱》我看了好多遍的,死的时候我老婆还可惜,说好好的死这么惨……”
由于李寺遇俊朗的外形和冷酷气质,暂时找不到合适演员的资方和导演便玩儿似的把李寺遇推到镜头前,玩儿似的也出镜了好几部电影。其中就有《暗箱》,几年前上映的一部缉毒题材商业片,他饰演一个黑/社会集团二把手,出场短暂却让不关注文艺片的群体熟悉了这位青年名导的面孔。
老板这番话,等于在一个主厨面前,夸他作为另一个主厨的模具很够格。
丁嘉莉喉咙发出短促的音节,忍住了笑。
余光去瞧李寺遇的反应,就看见他咧唇角笑,说:“那我还挺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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