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花束和拥簇中,丁嘉莉坐上了去往机场的保姆车。
李寺遇一直很温和,甚至说抱着求人和他一起回家的态度。可是上车没多久,丁嘉莉忽然不理人了,头别过去看窗外。
和昨日一样,熟悉的失控感觉再次来临。由于她错乱吃药的缘故,病情没有得到控制,反而加重了她的焦虑。
“莉莉,我哪里又惹到你了?”李寺遇充满无奈。
“没有。”丁嘉莉声音很轻,可给人的感觉是冷冰冰的。
李寺遇觉得刺,隐忍道:“你想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我就让你答应我这一件事情——既然你这么不情愿,你不要跟我一起回去了。”
丁嘉莉自认开始学会抽离角色与自己,可看见窗外渐隐在皑皑白雪中的绿意,听到这番话,《北地以北》的片段像是她自身的记忆一般,从她抛下的地方猛力回旋入脑海。
小南复杂纠葛的情绪,唤起了丁嘉莉真实的记忆,如剃刀,将痛处偏偏割落,让人体无完肤。
她转头,定定地看着男人说:“一直没想告诉你,我有惊恐障碍,发作的时候就感觉自己要死了。李寺遇,你忘记了吗?我曾向你求救,你怎样无视了我。”
第49章 一回见
两人低气压回到沈阳,在何妈说笑下气氛缓和。
是什么时候?
李寺遇想问,却没问出口。很巧合的是,他上次才听邹青讲起惊恐障碍这一病症,否则脱口而出的该是更令人伤心的:什么是惊恐障碍?
邹青说冯菀以前患过躁郁症,然后压抑着压抑着只显现出忧郁症状,到后来以为一切如常了,却患上惊恐障碍,变成了焦虑症。不好好治疗的话,精神病就像鬼打墙一样变换方式闯入你的生活。
“莉莉。”李寺遇全然不知该说什么。
“你是不是觉得莫名其妙?”丁嘉莉有气无力,依靠椅背,似遥遥地睨着他,“我也觉得,为什么我总是心悸,害怕自己会死——你说是我被舆论所扰,感到害怕,你说是我脆弱......!”
这段时日以来,丁嘉莉反复提起这句话。其实不需要她说,他也已经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本来能够表达出脆弱破碎和苦痛的人,哪怕是对一个陌生人也具有恻隐之心的,他完全懂得不被理解的人获得一点理解就等于有了多一点支撑。
那时候......怎么会对她如此冷漠?
自我修正作有利陈述的记忆,已经模糊了那些片段。仿佛透过结霜了一个冬季的窗玻璃,只手去揩,刚一触碰就疼。
那时丁嘉莉恨恨地盯住他,比现在积怨得多。可只是被她当下的眼神凝视着,他就觉得快要受不了了。
那时候是怎样的傲慢,才会笃信自己完全正确——
也不对,他感觉到她过得很苦,所以才在她提出分手的时候,像进行漫长庭审,得到法官一锤定音的罪人一样,无话可说。
她很苦,可是他未尝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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