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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晃五月,将近六月,临阳的木槿树又长出花苞,似绽还羞。
李意行自病后,就不能再饮酒,吃食上也比往常更注意。
是以,每回他来主宅看望母亲,食案上都摆满了素淡的菜式。他口头不说,颇为艰难地用了些许,就放下了银筷。
“母亲近来还好么?”
自老郎主猝然遇害,母亲就一直难以展颜,从前乌黑丰美的发也生出许多银丝。她抓着手里的杯盏,不自在地笑了:“我能有什么不好呀?只盼你平安无事,别再出什么乱子。”
李意行没有错过她细微的动作。
他静了半晌,对廊下的婢女们道:“都先下去吧。”
待四处无人,他才问:“母亲有话不妨直说。”
谢氏松开杯盏:“就知瞒不过你,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子柏,你与三公主和离也有半年了,可曾想过另娶哪家女郎?你如今身子不好,找个人夜里看着你、照顾你,也方便些。”
料到母亲有话要说,可李意行绝未想过是此事,连他也无言了许久。
“母亲,”他竭力平复心绪,冷静道,“我如今的身子,与外人而言只是拖累,就不耽搁外头的女郎们了。”
“你总该找个人照顾呀。”谢氏劝他。
李意行回绝道:“若要照顾,府中有下人、医馆有郎中,何须找个女郎到我身边为奴为婢?传出去叫人看笑话。我如今虽身子不好,却也不愿做这样的事落人口实。”
“子柏!”母亲哀声唤他,眼中蓄了泪,“你当真不明白吗?好,我就与你说清楚。你从前性情孤高,从不与外人品书论道,如今忽而弄了个学室,教起那些不三不四的人,换做往常,你连正眼瞧一下都不愿意!你这是要做什么?提前给自己找个接手的?你可知城中如今都是怎么传的……你……”
“你还年轻,好好养身子,找个女郎成婚,说不定还能有孩子呢?”谢氏擦了擦泪,“何故如此行事啊。”
外头的光有些刺目,照进二人的衣裙上,李意行敛着眉眼静坐,察觉出几分可笑的意味。
若是叫母亲知道他的作为,估计会恨不得亲手杀了这个逆子吧?
胸口似有血气翻涌,他移开视线,望着长廊下的风铃:“母亲多虑了,子柏如此,是为族中栽培可用之人。至于成婚……刚和离半年,恐怕还不是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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