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冷笑一声,“你连你自己都养不活,还养一个孩子。”
“我必须得养他。”
“那你就跟他一块滚出去,老娘没有这个闲钱!”母亲越说越激动,“这是哪来的孩子?这是你的孩子么你就管?你不去上学你有病么?你还知不知道你就要高考了?”
母亲冲过来就要抢陈暗怀里的孩子,陈暗赶紧跑回自己的屋里,关上了门,“你要养就滚,我就当没有你这个儿子!”门外的母亲还在怒骂。
陈暗坐在床上,抬手抹了下眼角,他抱着孩子,孩子很安静,因为被遗弃前,他母亲给他在奶里喂了点安眠药。
陈暗明白了,这个家也没有他们的安身之地。
陈暗拿起平时常背的一个包,往里装上了他攒着给这小家伙的红包,与项则野在西镇一起照的照片,还有那些已经被撕碎的信,除此之外,他发现自己也身无长物了。
母亲冷冷看着抱着孩子,背着个包的陈暗,陈暗还没来得及说句话,母亲便用力甩上了大门。
站在门外的陈暗,像是被全世界隔绝了。
“我以后,再来看您。”陈暗喃喃道。
在西镇最开始的日子,陈暗过得并不好。
他常常想起他与项则野的过往,想起临走前母亲的脸,想起课堂上一起听课的同学与成堆的卷子。
一向睡眠质量很好的陈暗也开始整夜的睡不着,那种在清醒与疲惫中间游走的痛苦折磨着他。
但很快,他就没有时间去思考这些了。
金灵奶奶帮着看了几宿孩子,陈暗很过意不去,他白天学着照顾小孩,夜里也常常起来看小孩睡得好不好,有没有踢被子。
然而压力最大的,还是钱。
过于忙碌的生活中,他反倒是不再失眠,沾枕头就睡了。
高考那天,陈暗一个人站在窗前发了会儿呆,但很快孩子的哭闹声,让他没有时间在想东想西。
之后,陈暗给这孩子取了个名字,他没想过这孩子要跟自己姓,跟着项则野姓,可能是最后的一点联系了吧,他取了个“焕”字,意为:【光明、光亮。】
连起来,陈暗觉得很好:向着光。
时间的流速很慢又很快,直到几年后,陈暗才勉强收支平衡,他想回家一趟。
之前他给家里写过信、寄过钱,然而却都毫无水花,他知道母亲气性大,也知道自己伤了她的心,但那毕竟是一条人命,陈暗从没为自己的选择而后悔。
项焕那时候已经能走路了,陈暗便牵着他的手,跌跌撞撞地回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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