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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劳曾大夫今日来一趟,骤然猝伤,不曾备帖,实在有愧。”王溪退开一步,再施一礼。

曾伯秋忙扶,“算得曾大奶奶同我是本家,她这些年有些妇症在身,常听她提起夫人,我同夫人也是神交已久,不必言谢,再者这疮疡火毒,本非我所长,但涉小姐,略尽绵薄而已,夫人不必如此。”

王溪被此人医行所折,一时觉得再说无益,于是点点头,“不瞒大夫,我原本让丫头备了一份礼,预备放在车中,现如今觉得实在辱了大夫,等过些时日,定登门造访。”

曾伯秋含笑摇头,“夫人好意,我心领了,我平日只涉妇症,今日所来,他人若是相问,我也只管这样答,府中小姐年纪,是经不得闲话的,我观夫人行事,定能体察我意。”

王溪真是很感动了,点点头,“曾大夫如此周到,我又如何能不领情。”

曾伯秋也行了礼,告辞出去。菖蒲掖了掖袖子,开口道,“夫人,快些回屋瞧瞧老爷罢……”话未说完,就见菖蒲面色一变,半垂了头,廊子那头靴声橐橐,王溪转脸一瞧就见秦业从廊底下匆匆过来,想是过了时辰,步子快得紧,兜头撞见,秦业远远就行了礼,菖蒲有一番别扭在面上,并未见道,虽消是“磨工夫”罢咧,秦业面上仍旧有些讪讪的,他迈开两步,但似乎又有话要说,忙折回来,猛地跪在地上。

“夫人。”秦业磕了个头,“小的今日逾矩,小的听闻今日在朝堂上,圣上当面斥责了老爷,说是钉封文书里头死囚的名姓弄混了,下了朝,圣上在几个老军机面前把那文书掷在龙案下,老爷回到衙署也未说什么,小的跟老爷久了,知道老爷心性最高,从未受过这般责难,适才又经这样变故,皮焦肉卷,还望夫人……”

“这样的话也是你来说的么?我瞧你也忒造次了。”菖蒲啐了一口,打断道。

秦业抬头望了望她,将剩下的都咽在嘴里,咬了咬牙,起身走了。

回到院中,打帘的丫头尚未开口,就听到屋里的问话,“睿儿怎样?”

那人开口有些干哑,听着颇有几分倦意。

“颈子上头未害着,幸儿老夫人前头给她添了件褂襕,只是曾大夫说这瘢痕是必然有了……”

“……”

秦业他娘从屋里出来,悄悄试了试泪,见着王溪,忙道了一声,“夫人。”

屋子里头透着黄葵花的味道,闻起来同梅子一般,略微有些发酸,齐靳坐在榻上,也不闻哼声,手里捏着一封黄皮文书,正看着上头的纸捻子,若不闻睿儿适才哭天抢地,燎痛难抑的模样,便只当他已无碍了。秦业他娘已开了口,里头的人不会不晓得,王溪心里明白,她顾了一眼屋里,见那毯上有一块碎布子,于是不着痕迹地拾了起来,眼里暼见半边的背膀上头敷着一层药膏子,边上仍旧是一片红赤青紫的僵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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