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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胸膛已插了一杆枪头。

腔子里,血如贯球,枪尖前头一股红绸子一样的热血,喷到阶前的青砖地上。

稍稍拱了拱,尸身猛地往前倒了。

王溪脑袋里嗡地一声响,眼前一阵昏花。

懵腾之间,只见那门前一个轮廓。

似乎是熟识的。

影子跌跌撞撞扑进来,汩汩的浓稠从枪尖子后头滚出来,额头撞击石台的声音砰砰作响,猩红的血扑满眼前,身体下坠的力量让她拼命的聚拢了五指,然而病弱和饥饿却让身体如棉絮一般。

这时似乎有人推了她的背脊,顺从地抬了一下后脖子,分明触到一个坚实的臂膀。

睁开眼,光影映照。

“是你?”

“是我。”揽着她的人望着她。

王溪勉强笑了笑,才发现自己的手攀着他的臂膀,他的臂膀温度很高,烫得她指头发痒。

五指不由得一跳,想挪动一下,只是腿刹那就抽了筋,她低头忍着,这副样子看在尤嗣承的眼里,他知道这是虚极了,回头望了门口,菖蒲已经将熬过的粥和一块米粉做的面饼子端了进来。

尤嗣承径自接过,他撇了撇粥面,一边熟练地将那面饼子捣碎泡化了捧过来,一边道,“营中常有断粮,放粮之日总有几人抱胀而死,杭州城里断米月余,你又比别人添些病症,先扶保元气,来。”说完,伸手去扶着她的腰际。

王溪急忙往里一缩,两条腿在被下一个劲儿地颤抖,心中的滋味,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她喘了一下气,停下对着尤嗣承再称呼了一遍,“大老爷。”于是抬头看着菖蒲,“我饿。”

尤嗣承转脸看她,他晓得她的逐客的意思,却只做不觉。

王溪不自觉的咽了咽,她诚然已是饿极了,她将碗捧了过来,却仍旧顾着斯文,从容的,一勺一勺舀着吃,肠胃像开化了一般,却没能像她一样强自的抑制,咕噜咕噜直翻腾,她有些狼狈,索性不去看尤嗣承,瞥向别处。

桌边有一方六棱铜镜,适巧照见自己形容,只想起齐斯之事,便滴下泪来,垂到碗里。

尤嗣承虽在行伍,人情细处也极明白,道;“少兼之事我已闻得。这一战事,我族内已有兄弟三人丧生,我六弟去时,尚不满三十,他自小体弱,我却常逼其课业,劝其不可以体弱自弃,不可尽诿其咎于命运,他精于数术,聪慧非常,却在帐中苦劳致死。”

这是一番安慰,以己度人,却不是那寻常敷衍。

王溪不知是食了东西的缘故,胸腹内一暖,便像汲了些力量在身上。

第49章 尾三

“部堂大人。”

外头有人叩门。

“说。”

“粮船都安顿了,让粮道上的官去接应,现如今已发了申时一顿,城中各处也暂都掌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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