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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里,窗棂大大开着。

蜡烛被风吹得只剩下了一支还亮着。

张氏俯身低头,在贺含钏耳边隐秘地轻声道,“你知道吗?你和徐慨的死状一模一样,祝你们到了阴曹地府,再做一对泣血鸳鸯。”

风从窗棂急速灌进来。

“呼——”

最后一支蜡烛,熄灭了。

第二章 山楂泥丸

打更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像太监闷着嗓门学鸡叫。

含钏一听这声音立刻睁开眼睛,干脆利落地翻身爬起,下榻的时候动作大了点儿,扯着胸口像针扎那么疼。

含钏深吸一口气,在榻板间的小黄木矮抽屉里翻出一颗茶褐色小圆球,塞进嘴里。

味道凉津津,有点冲鼻。

薄荷、山药泥、山楂泥、陈皮、冰片混在一起,那股又甜又酸又冲又凉的味道直冲脑门心。

含钏一边含着,一边顺了顺胸口,隔了一会儿,才舒服了点。

这痛,最近倒是来得越来越缓。

先头她刚醒过来,就是被胸口疼醒的,这十来天时不时地就针扎似的那么疼一下,在她想到那天那夜那些人时,胸口就更疼…疼得扎心,疼得冒冷汗,疼得缩墙角。

前两天她自个儿捣了点顺气提神的东西做成药丸子,胸口痛的时候就塞一颗,这才舒缓了点儿。

这可真是奇了怪了。

梦里中的毒,还能带到现实里来?

也不知是不是一场梦。

毕竟,梦里那疼痛是真的,她苟且偷生几十年也是真的,身边的人有血有肉,在阳光下有影子,她甚至还记得生安哥儿破水时的惶恐...

胸口又疼了一下。

含钏摸着胸口,将嘴里那颗丸子咬碎囫囵吞了,靠在炕前深深吐出一口长气,再看屋子里,隔壁床的阿蝉正睡得像头酣猪,外间还睡着两个留着头的小丫鬟,正响起此起彼伏的鼾声。

这个场景对含钏而言,陌生又熟悉。

就像几十年的回忆,突然出现在了眼前。

含钏靠在炕前愣了一会儿,伸手把窗板掩实,将天际尽处那抹将透未透的鱼肚白挡在屋子外面。

还不到寅时三刻,掖庭里不比内宫,不用伺候主子,这几个丫头多少能再睡一会儿。

含钏一手拎着两个藤编暖壶,一手拎着小油灯,走在掖庭小巷里,掖庭人多路窄,啥时候都有人,一路过去到热水房,三步一颔首,五步一熟人,让含钏瞌睡消退了一半。

掖庭和内宫泾渭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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