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来清净的大门旁,突然飘出零星白色,仿若梨花一般,被风一吹,散落在接道之上。细看之下,却发现哪儿来的梨花,不过是撕碎的白纸罢了。
刺眼的雪白,扎得人眼睛生疼。
杜九娘怔了怔,又怔了怔,忽地起身,扶着车门跳下马车。
落地时,脚步不稳身子稍稍歪了下,碰到车框,腰侧就是一阵生疼。
她匆匆揉了下腰,提着裙子就朝大门里蹲着的佝偻人影奔去。桃儿在她后面急急叫着,她也置若罔闻。
“这是怎么了?怎么在这里杵着?”杜九娘不自觉就放轻了两分声音,问道。
庄府的总管听到声音,抬眼去看,就见杜九娘正死死盯着他的手里那把白色的碎纸,目光中的神色辨不分明。
总管捏着手里头几个纸屑,张了下口,又猛地闭上。
他摇了摇头,叹息一声,袖着手朝杜九娘揖了一礼,擦了擦额头上不断冒出的汗珠子,垂首不语。
杜九娘正要出声呵斥,突然庄肃郎身边的两个小厮哭着跑了出来。
他们看到杜九娘后,齐刷刷跪在了她的身前,将头磕得“砰砰”直响。待到听从杜九娘的命令抬起头来,两人都已经是涕泪交流了。
他们虽年岁不太大,却是庄肃郎一手带出来的,向来行事稳妥,从未有过如此失态的时候。
杜九娘只觉得喉咙有些发干,艰难地问道:“你们……这是怎么了?”
胆儿大些的那个用袖子擦了一把流到嘴边的鼻涕,哽咽着说道:“太太!大人他……大人他……”
他挤了挤眼,大颗大颗的泪珠子接连顺着脸颊往下滚落,却是一个字儿也说不出口了。
杜九娘转眸去看另一人。
四目相对,那小厮突然“哇”地下张开嘴大声哭了起来。
杜九娘只觉得心好似正被钝器一下下慢慢割着,生疼生疼。
她失神地踉跄着后退了半步,被慌张赶来的桃儿一把扶住,才堪堪稳住身形。
“太太,太太您怎么了?太太您别吓我啊!”
桃儿急得快要哭出来了。转眼看到常年跟在庄肃郎身边的侍卫此时跟了过来,她顿时气到极点。
“方才拦着我作甚?你看,我不过离了太太这会儿工夫,太太就成了这样了!若是被大人知道,少不得要罚你一罚!”
她喊得声音很大,空落落地飘在这院子里,竟是有了回音。
杜九娘深吸口气,轻轻说道:“不错,肃郎最是不喜旁人擅作主张了。你们这样吓我,他可是要生气的。”嘴角渐渐扬起个浅浅的弧度。
侍卫默然不语,掩去眼中哀痛,撇开了眼。
杜九娘的笑容就有些撑不住了。
总管觑了眼杜九娘神色,袖着手哀哀叹了口气,终于开了口,却更像是自言自语:“大人这几年一直在风口浪尖,如今……如今终于可以歇一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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