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闺女说这话,秦氏赶紧捂住她嘴:“心肝!你可小点声,等人死了再说罢!”
这会儿,卫氏跪在院子里,简直想一死了之,但男人跟闺女都等着自己照顾,她强行憋住眼泪,站起来摇摇晃晃地往屋子走去。
王有正呆滞地躺在床上,黑脸上两行泪落下来:“月娘,是我对不住你……”
他腿上磕得血肉模糊,白色的骨头几乎都能瞧见了,这跟王老太太说的“皮外伤”简直不是一回事儿。
月娘是卫氏的小名,卫氏听到这话,心里更痛,匆忙说:“我去瞧瞧福妞儿。”
她匆忙跑到侧间,就瞧见床上的女孩儿依旧闭着眼躺在那里。
女孩脸庞瘦弱,但却白净无暇,睫毛很长,鼻子小巧挺翘,此时的样子瞧着楚楚可怜,卫氏摸摸她的脸,忍不住心疼地落泪。
卫氏摸摸福妞儿颈上的那枚银花生,其实她有想过把这银花生拿下来去换钱,但是却不敢,这银花生是福妞儿三岁时一个路过的苦行僧赠的,要福妞儿时时刻刻戴着,必要的时候会保佑她。
想到自己前头四个孩子的悲惨命运,卫氏心里隐约觉得这银花生是有用的,她一次也不敢拿下来。
但现在情况真的不一样了,福妞儿这都要烧得人没了,卫氏咬咬牙,狠心把银花生取了下来,她给福妞儿用湿毛巾擦擦脸:“娘去请大夫!”
王有正心里头七上八下,但这会儿躺着不能动,也没有法子,他眼睁睁地看着卫氏拿着银花生走了,只恨自己没有本事才让妻女处于这种艰难境地。
可谁知道,王氏拿着银花生才走到院子门口,就听到扑棱棱一阵声音,接着,就瞧见一只野鸡,一头撞死在了自家门上!
卫氏大喜,赶紧捉住了野鸡,嘴里喊着:“相公!我捉到了一只野鸡!”
王有正惊呆了,他去山上五六回顶多有一回能抓到野鸡,卫氏是如何捉到的?
可卫氏顾不得其他了,匆忙把银花生再给福妞儿戴上,赶紧地带着野鸡去请大夫了。
一只野鸡值得不少钱,大夫自然很快就来了,给福妞儿抓了一副药煎好灌下去,但却说道:“你这姑娘烧得狠了这药吃下去不一定有用,若是挺过去了还好,挺不过去也只能预备后事了。”
这话让卫氏与王有正心里都一凉。
大夫给王有正又处理了下伤口,还好,王有正皮肉伤得厉害,但骨头没有大碍,休养上十天半个月,就会慢慢好起来的。
大夫一走,两口子都守在了福妞身边。
卫氏怕王有正身子顶不住,煮了点高粱面糊糊,可两口子都没有胃口,两人在福妞儿身边等着,一直到了三更。
外头整个世界都黑透了,显得星子尤其地亮,夜很安静,虽然说是五月了,可夜里还是有点冷。
卫氏终于忍不住肩膀抽动哭了起来:“相公,福妞儿不会是挺不过去了吧……”
前头四个孩子,也是这样一直睡一直睡,最终悄无声息没了的。
王有正搂着她:“不会的,月娘,福妞儿不会这般狠心的,再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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