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终于不再是春蚓秋蛇的稚嫩笔迹,反而是一手轻盈娟丽的簪花小楷,可见这么些年来阿笙写字很有进宜。
然而她打量着这新鲜出炉的第三条,却怎么看怎么觉得别扭,索性啪的一声合上手札,重新塞回枕头底下了。
阿笙想要闭上眼睛假寐,可是一旦阖上眼帘,就是公子将她溢出的血含进自己嘴里的画面。
太可怖了,这怎么睡得着?
阿笙就这样抖着睫毛干挺着。直到晨光微熹,同一个房间的侍女推了推她,“阿笙醒醒,卯时三刻了,一会便要服侍崔姑母了。”
阿笙躺在床榻上缓了缓神,将反复重演的血腥画面费力驱散掉,挣扎着爬起:“就来。”
阿笙洗漱后,仔细打量了一下铜镜里自己的样子:虽说年纪小,更兼是个侍女,却一直在屋子里养着。
不论怎么看,也可以称得上稚齿婑媠,雪肤玉貌了。
可惜,顶尖的美人绝不会因为容貌而宽恕任何人的。
比如说有着极佳皮相的崔珩晏,对阿笙是说杀就杀,绝不因为自小认识留下丝毫情面。
阿笙心不在焉地向崔姑母的屋子里走去。
今天阿笙因为想事情走得慢,就没有一下子推开外面帘子,也因此偶然听到了里面的对话。
先是崔姑母犹豫的声音:“真的要让阿笙嫁给他吗?”
阿笙伸出的手迟疑了,谁,阿笙?所以是在说她吗?
回答崔姑母的,是身边一等大丫鬟双桃的谆谆诱导:“我的好夫人啊,您也知道这萧连帅有多喜欢阿笙。阿笙颜色好,那时候连帅那双招子就跟着她转,连您问的话都听不清了。”
双桃似乎也厌恶自己说的话,顿了下,再开口她的嗓音却更婉转:“她就是当个小妾,那也是穿金戴玉,荣华富贵尽在眼前。要是阿笙不能嫁过去,怕是才会怪您呢。”
萧连帅,这名字为何如此耳熟?
崔姑母还是踌躇难决:“双桃,你也知道,阿笙几乎是我半个女儿,我哪里忍心,让她做一个胸无点墨的连帅的小妾啊?”
阿笙打了个寒颤猛然回想起,这萧连帅不就是最近梦魇里面的,她的夫主吗?
莫不成,那梦魇真的是现实?那她岂不是没有几天好日子活,马上就要被公子杀死!
幸好崔姑母疼爱她,没有即刻答应。
尽管隔着帘子,阿笙还是依稀感到了双桃在磨牙:“夫人仁善,我自是再清楚不过。可是夫人也原谅我口无遮拦,您也知道,近些年崔家有些式微,而那萧连帅可正是有着赫赫功绩,这两年更是如日中天。崔大夫人他们这些年对你多好,您再清楚不过。您也合该为他们考虑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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