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紫宸殿中,裴勍要在新臣和老臣之间周旋,又要调和文臣和武将间的分歧,身心俱是疲累至极的。
过了许久,裴勍才低低开口,昨夜府中可好?
薛亭晚微微仰头,冲他甜甜一笑,夫君走的时候留下了大半的亲卫,阿辰和父候也派了两队人来。府中一切都好,淳郎不必担心。
裴勍点点头,沉吟片刻,薄唇微动,这场仗胜负并不明朗,赢则诛尽反贼,输则江山易主。阿晚,你怕不怕?
裴勍说的是实话,怀敬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先前他早有诸多防范,献庆帝也有诸多部署,可事到临头,方知是杯水车薪。
怀敬手握四分之一兵权,世代戍守北境,盘踞凉州。昨夜怀敬一反,麾下兵将皆反,这一仗,想要快刀斩乱麻地平定反贼,几乎是不可能的。
更何况,许久之前怀敬便开始私下拉拢臣子,裴勍耳目通达,虽说除去了大半叛变之人,朝中定还残存着不少内鬼,昨夜的几场败仗,定有内鬼向怀敬透露军情的功劳。
如今尚不知道谁是忠良,谁是鬼魅,这一仗前景如何,还真说不准。
不怕的。
薛亭晚环着男人的窄腰,在他的颈窝蹭了蹭,然后抬了眸子,樱唇中的每一个字都无比坚定,往日太平盛世,我和淳郎同看山河壮阔,锦绣无垠;今日狼烟烽火,我和淳郎便相扶同路,扛起万里家国。
薛亭晚掩下眸中忧色,笑着看他,只要淳郎在侧,我就半分都不害怕。
她神色依恋,眸光晶亮,小脸儿上满是信任和坚定不移。
裴勍迎着这缱绻目光,听着这誓约之言,觉得一夜的疲惫都烟消云散了,他握住她的玉手,在手背上印上一吻,此生能娶阿晚为妻,我裴勍用光了一辈子的运气。
薛亭晚绽开一笑,踮脚在他唇上落下一吻。
他亦回吻她,慢条斯理,温柔至极。
一吻罢了,她靠在他的肩头,低低道,皇上即位二十八年,体恤黎民,削减赋税,与邻国交好,保边疆和平,就连年前的高兰之乱,也是怀敬枉顾皇命为之,并非皇上有意挑起。皇上怀柔四海,是黎民慈父,也是千秋仁君。
裴勍轻拍她的脊背,温声道,生于斯,长于斯,自当为其奔走,肝脑涂地。我在一天,便不会眼睁睁地看着大齐的江山落到怀敬那无君无父、无忠无义的人手中。
两人正温存低语,燕妈妈在帘子外斟酌着开口,爷,主母,原是昨日门房小厮收到一封信件,上头字迹古怪,老奴瞧着似是北地字迹,恐牵扯大事,不敢耽误分毫,特地呈上来请爷和主母过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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