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鸳浸润巾帕为她匀面,笑嗔道,“姑娘也忒大方了些,打发那些个粗使丫头婆子也用金锞子,这般下去咱们带来了的银钱怕是不够姑娘赏人用呢。”
周元笙接过帕子擦掉脸上的浮尘,顿觉清爽,一面笑道,“俗话说钱可通神,俗话还说阎王易见小鬼难缠,这些人又不是咱们带来的,给些小恩小惠不过是图日后咱们自己便宜。”
彩鸳侧头想了一道,亦笑道,“是了,姑娘这样说我便懂得,是我想左了,反正那钱白搁在那里也生不出钱来,不如花在有用的地方。”
周元笙淡淡一笑,道,“这句又错了,钱自然可以生钱,我便是不喜欢节流来委屈自己,可总得有开源之法方能后继无忧。”
彩鸳点头道,“姑娘这话有理,咱们上京前太太给的苏州两处庄子,一处别业,京师亦有一处田庄,这几处产业一年下来也能有个万两银子的进项,若无大事也还够姑娘用的。”
周元笙将手中帕子叠做四方,递与彩鸳,道,“只是田庄罢了,且苏州那一处田产原就不丰厚,若是有个天灾水患难保收成,靠天吃饭的买卖到底不稳当。是以我来前已让彩鸾她娘老子将那庄子卖了出去,所得悉数购置了金陵一家药铺,一家当铺。前者也是为咱们自己所需,后者才是赚钱的买卖。苏州虽繁华,也不比天下脚下达官云集,这当铺的生意且还有的做。”
彩鸳听得怔愣半晌,方有些结舌道,“姑娘竟卖了地做起生意来了?这传将出去,怕是对姑娘不好罢。”
周元笙冷冷道,“彩鸾一家的卖身契皆在我手上,我不叫说,他敢传扬出去那买卖是我的?何况即便传出去我也不怕,公府小姐又如何,不过是个没有依傍的外来客罢了,你也听见了,今儿来接我那妇人口口声声言道,姑娘是贵客。一个客字,你还听不出意思么?”
彩鸳叹了口气,道,“姑娘何必在意这些,我瞧着她也是一时寻不出合适的词。不管怎么说,老太太看上去也还和善,太太更是个温柔模样,兴许是个好相处的,您瞧太太还亲自出来迎您呢。”
周元笙笑道,“正是折杀我了,一个久未归家,不在祖母父亲跟前尽孝的女儿,竟也好意思叫继母亲自迎接。只是你没瞧出来么,这番举动可不是太太的本意,不过是受命于老太太罢了,如今心里正不痛快,所以咱们今儿才见不着那位金尊玉贵由她养下的三姑娘。”
彩鸳经她一说,又暗暗思量了一阵,才有些明白过来,不禁慨叹道,“老太太这是什么意思,姑娘才回来,就挑唆着太太不待见姑娘么,也罢了,姑娘不必太在意,若是真住的不愉快,索性就写了信给公主,让公主接您回去也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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