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长寿守给白望慈和俞亚东,地藏孩童守和幸福守被他好好的放在一个盒子里,他把盒子递给俞亚东,脸上甚至带着几分天真羞涩的笑意,说:“哥,你帮我给她。本来我是想自己送给她的,但是我怕我吓着她”
俞亚东心里难受的厉害,手也抖得厉害,他不知道白嘉宴为什么突然开始说这些事,又仿佛知道些什么,所以根本不敢去接那个盒子。
值得白嘉宴又开始撒娇,一声一声的喊他亚东哥,你帮我。
白望慈已经哭的浑身颤抖,现下的她哪里还有平日里叱咤风云的模样,说到底,她也只是普通的母亲,普通的希望自己的孩子健康平安的母亲。
弥留之际,白嘉宴的声音已经轻到快听不见,白望慈死死地看着自己的儿子,哭都不敢哭出声儿来。
白嘉宴说:“亚东哥,我妈有你,我特别放心,你们俩好好的,要过百年”
他又说:“妈别伤心我就是有点累了我去找我爸我想他了你别担心,别担心我们爷俩你要好好”
京城白家那个太阳一般的小嘉宴,终是死在他二十四岁的那个秋天
时尔是那年冬天才知道这件事的。
那时时家也出了大事,自从小斑马出生后,时睿和姚莉枝从来没都放弃到深圳去看孙子,但天道有轮回,事情哪有这么容易的,小斑马大概天生就和爷爷奶奶不合,每次他们俩一近身就哭,稍微大了些倒是不哭了,但是每次时睿他们强硬过来,他总是要生病,两三次后,时尔再也不肯让时睿他们过来了,只偶尔叫路子及回南城一趟,勉强的维系着彼此微弱的关系。
姚莉枝在那年冬天确诊出阿尔兹海默症,发起病来是六亲不认的,一会儿念叨着要找女儿,一会儿又说不要嫁给路进,发起疯来的时候把自己从前精心摆放的花卉瓷瓶都摔得稀碎,时睿都拦不住她,她身上那些温柔娴雅的气质在晚年消失殆尽,乱发之下是掩盖不住的皱纹,竟像个真正的老太太了。
路子及回南城去探望,对已经生了老态的时睿建议,还是把姚莉枝送到专门的医院最恰当,那样她才能得到最好的照顾。
时睿哪里舍得,他叹了口气,又摇了摇头,最终只说了三个字:“再说吧。”ρǒ⒅ɡν.cǒм(po18gv.com)
照顾阿尔兹海默症病人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路子及甚至可以想象这两个人老人已经过的是什么日子。
也就在他去南城的这一天,白望慈和俞亚东到了深圳,敲响了时尔的家门。
和面对时睿姚莉枝的不同,小斑马仿佛很喜欢这两个人,躲在妈妈的腿后偷偷地看白望慈,大眼睛眨呀眨的,可爱的不行。
白望慈蹲下来对小斑马伸出手,他几乎是马上就扑进她怀里,甜甜的说奶奶好。
时尔接过那两个御守的时候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眼里懵懵懂懂的,耳朵里仿佛蒙上了一层雾气,根本听不见俞亚东在说什么,只晓得他嘴一张一合的,说的并不是什么好话。
那两个御守好像有千斤重,时尔被压的喘不过气来。
小傻子,到临了了,还替情敌和情敌的儿子求了福。
怎么这么傻啊。
直到白望慈和俞亚东走了,时尔都还没回过神来,她把小斑马送到了皮熠安家,独自开车去了刚到深圳时住的公寓楼下。
楼下的木质长椅上落满了灰尘,时尔稍微拂了拂就坐了上去。
她就这么坐着,手脚都重的抬不起来,耳边全是往日里白嘉宴的音容笑貌。
他穿粉色卫衣,笑着对自己说:“如果你喜欢,我以后天天穿。”
他在黑夜中跪在她床边,小心翼翼的说:“只要你需要我陪着你,我就会一直待在你身边。但是以后你要开始喜欢我了,好不好,每天一点点就可以,我会努力做到最好,你也是。”
他在吵架后假装离家出走,却偷偷躲在楼下等她来找,冻得哆哆嗦嗦的,边哭边说:“我跟自己说,再等你五分钟,你要是再不来,我就真的生气了。”
最后的最后,他说:“我会特别好,我肯定能找到一个比你还好的,以后结婚生子、儿孙满堂,说不定会请你来参加我八十岁大寿。我走了,你别送。”
骗子,说好了的,要过得比她好,要长寿,要健康,怎么就这么着急着走呢
时尔握着那个白嘉宴在生命尽头求的幸福守,连哭的力气都没有,就这么在长椅上一直坐着,从中午坐到傍晚。
路子及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过来的,他蹲在时尔身前,安静的看着她。
“路子及。”时尔下意识的叫他的名字。
路子及冲她微微笑了笑,什么都不说,已经是万般体贴。
时尔眼睛眨了一下,泪珠终于从眼眶里滚了出来,一串接着一串的往外冒,她仿佛终于回过神来,嚎啕大哭着一遍遍说:“他走了他走了”
路子及把时尔抱在怀里,任由她把所有的情绪都释放出来。
晚风微寒,那个穿粉色卫衣、极擅舞艺的少年,最终以这样决绝的方式,停留在他人生永远的二十四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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