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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尝了一块:“嗯,确实不甜。”  她脸上露出小孩般的表情:“要是赵知砚在这儿就好了。咱们不要吃酸苹果,让他吃。”  我忍不住笑了。顿了一顿,轻轻解释说:“他最近有点忙。下个月,我一定让他也一起来。”

老太太满不在乎地摆手,说“没关系啦,忙就忙吧”。我丢了那苹果,又去削一只梨,一集电视剧播完,她跟着哼片尾曲。  我说:“每次来看您都是在看这部片子,这么多年还没看腻啊。”  “当然啦,”她神秘兮兮地看着我,“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知道啊,您都说过好多遍了。”我边削皮边答,“1991版的《戏说乾隆》,郑少秋演的。”  “不不不……”看来是我理解错了意思,她连连摇头,然后很认真地说,“这个啊,是我跟赵东平一起看的第一部 电视。”

说话分神,一不小心梨皮被我削断了,掉在地上。我把刀放在桌上,弯腰要去捡,老太太已经先我一步拾了起来:“哎,真可惜,都削了那么长了。”  没等我开口,她丢了果皮又说:“算啦,别削了。留点肚子,快要开饭了。”

刚认识贺女士那会,我只觉得跟她挺投脾气,后来才发现胃口也出奇地一致。  我贪凉,爱吃辣,她也是,于是夏天我们一起坐在院子里吃冰淇淋,冬天就围在灯下涮红汤锅。偶尔碰上过节,再开瓶酒尝尝。  这些都是胃病患者碰不得的东西,赵知砚也自觉,每次都敬而远之,坐在饭桌边默默地递纸刷碗。

老太太总是一边涮着肉片,一边说赵知砚吃不了辣,好没福气。  可能是人上了年纪,就爱说重复的话,后来吃麻辣龙虾时赵知砚没福气,吃辣子鸡时赵知砚也没福气。  我闻着空气里焦香的辣味,这中午又是一桌川菜。我打开那瓶花雕酒,给贺女士倒上一杯,她摸起来呷一口,又夹一筷水煮鱼送进嘴里。  我等着她再说赵知砚没福气,可等了好半天都没有。她只是自顾自地吃菜,一顿饭都快吃完,才忽然开口说:“他们老赵家这是遗传的。脾胃弱,肺也弱。”  我一愣,酒杯抵在唇边,忘了吞咽。

“赵东平是肺癌走的,赵东平他爸也是。”她低头,两手各拿一支筷子,颤颤巍巍地挑着鱼肉里的刺,“临走的时候肠胃也都老了烂了,半夜疼得睡不着觉,抓着我的手,迷迷糊糊地说胡话……可能赵知砚是那时候决定学医的吧,还是进了胸外科,一辈子跟他爸的病打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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