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八王爷也不敢耽搁,只当他是客套话,与盛紘亦不多加寒暄,便接了那医女回府去。长梧护送盛紘去往置办好的宅子,路上,盛紘见他欲言又止,便道:梧哥儿有什么想问的,便问吧,此间并无外人。
长梧这才疑惑道:侄儿不明白,二叔在京城为官好好的,为何来这穷乡僻壤之地?侄儿走的武路子,在蜀边是最好不过,二叔
梧哥儿这话,想问许久了吧?盛紘淡淡一笑,整了整宽大的蜀锦衣袖,和颜悦色道:文官若想位极人臣,要么出身权贵有所倚仗,要么古稀之年入阁拜相,要么
说到这里,盛紘微微停了一停,长梧不由得追问:还能如何?
盛紘眉目凛然一寒,压低了声线,要么,扶保新帝,为从龙之臣。
长梧闻言一惊,握住缰绳的手一松,险些从马背上摔下来,幸而那青骢马是骑惯了的,颇通人性,踉跄了一下便稳住平衡。盛紘瞥了一眼,音色微冷,怎么,这便吓着了?自古富贵险中求,梧哥儿,你在军中,何尝不是拿着性命去赌?
长梧沉默片刻,仍是不解:侄儿并非不知富贵险中求。二叔,侄儿虽不懂权术,寻常却也听岳父大人唠叨过几句,说圣上年老体迈,储位不明。现下京中放着一个三王,一个四王,彼此明争暗斗多年。为何叔父不去选他们,反而去选无权无势的八王爷?
盛紘微微一叹,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眼前看着权势滔天,也不过是瞬息的昙花,这两位王爷,三王深受宠信,可终究没有个儿子留下。四王倒是子孙满堂,可惜品性阴诡,绝非明君。他长长地舒了口气,望向东方。
谁不知道八王爷哪儿哪儿不行,虽有抱负才能、有明君之相,还只能三四十岁了被困在巴山楚水凄凉地,藏起尾巴在蜀王底下讨生活。可谁教人家运气好,就是能等到前面几个王爷都不行了,换他自己上去了。
别人志得意满时,我只能锦上添花。唯有八王爷这般去了最低处,雪中送炭,才能让他记得长久。盛紘缓声道来。当然这也仅限于八王爷品性及格,换了六王爷那样的,见过他最落魄的模样,来日不被灭口了才怪。
那长梧也是聪明孩子,一点就透,登时便也不问了。如此又行了盏茶功夫,便远远见盛府两个颜筋柳骨的大字映入眼帘。中门洞开,盛紘夫妇带着长梧和森哥儿先进去,余下管家在门口安排仆从们搬运物事。因着盛紘旅途疲惫,长梧连饭也留不住,径自家去了。
相比泉州、登州与京城,蜀州盛府并不那么宽敞华丽,但也玲珑别致,内有假山活水,亭台楼阁,不过只留了两个主子的正房和必要的客房,布置是江南的风格,预留了一大块空地来聚会游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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