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起崔锦而言,谢五郎吃得极慢。
没有阿墨在身边布菜,他只能依照平日里布菜的习惯伸了筷子,夹到菜肴后,又慢吞吞地送入嘴中,姿态极其优雅。
他慢吞细嚼。
她风卷残云。
阿墨若是在场,定会感慨一声,此女,粗也。
不过阿墨不在,他受了自家郎主的吩咐,只能与月兰在外头候着。
一盏茶的功夫后,崔锦搁下了筷子,她捧起茶杯,喝了半杯茶水,随后轻轻地打了个嗝。谢五郎此时也搁下了筷子,他慢声道:“军营生活艰苦,你时常如此与人抢食?”
崔锦没想到谢五郎头一句跟她说的会是此话,她稍微愣了下,但很快便回过神来,说道:“虽是艰苦,但也没有到抢食这种地步,只不过是习惯了吃得快些罢了。”
说到此处,她登时有些赧然。
桌案上的菜肴基本上都落入了她的肚里,反观谢五郎那边,只动了几下筷子。她一到饭桌上,便忍不住风卷残云,也不是特地针对谢五郎。
之前与朝中其他官员吃饭时,往往都是叫了两桌的饭菜,边吃边谈笑风生。
她问:“我让人再做一桌饭菜。”
她正要起身,谢五郎打断道:“不必了,你知我本来就吃得不多。”
外头的阿墨一听,嘴角不由一抖。
他怎么觉得郎主与崔氏的男女身份像是对调了一样……
崔锦听罢,也不坚持,重新坐了下来。她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慢慢地品尝着,眼角的余光打量着谢五郎。谢五郎忽道:“你今日犯了一个错。”
崔锦不由一怔。
他淡淡地道:“汾阳崔氏递了请帖,即便是崔家族长亲自所邀,你也不该应约。若为晚辈,你能去。可若为巫女,你不该去。此番前去崔府,想来你也没什么收获。”
崔锦心中惊了下。
谢五郎竟是料事如神。
他又说道:“你初来乍到,若想在燕阳站稳跟脚,与朝中大臣相互来往是之一。然,最关键的仍然是你身后的势力。忠义王是正得盛宠,只是经此一战,胡人再无侵犯我大晋之力,周围小国也早已俯首称臣。最起码三十年,我朝不会再有战事。太平盛世之下,武官权重,必然招皇帝猜忌,欧阳将军是第一人。虽然闵恭分了欧阳家的一半兵权,但……”
他停顿了下。
崔锦听得入神,下意识地问道:“但是什么?”
谢五郎说:“但是闵恭始终是欧阳家出来的。陛下老矣,然,他依旧精明。欧阳明打什么主意,他都清楚。忠义王并非是你最好的靠山。你若真想在燕阳站稳跟脚,崔氏一族的势力必须成为你的后盾。崔氏始终是百年世家,其中的底蕴与势力非新贵可以比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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